“煙酒貴,這些錢夠買多少米麵了。”
她說著,眼神微微低垂。
心裡卻明白,他一向重情重義。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會馬虎。
“貴才顯心意。”
他笑了笑,順手拎起一瓶白酒。
“工人兄弟們天天加班加點,你說要貨,人家從沒拖過一天。這些人,靠譜。今天咱倆結婚,這些酒,當我請大家喝喜酒了。”
說著,轉頭又對售貨員道。
“再來紅糖五十斤,包成小塊,每家每戶都能分上幾塊,過年煮湯圓、衝糖水都用得上。”
周淑芬看著他熟稔地指揮這、安排那,忽然就怔住了。
她眼前浮現出剛認識那會兒的畫麵。
他連買肥皂都得對著包裝紙上的字研究半天。
這才幾個月,怎麼就變得這麼懂生活了?
“發什麼愣?”
郭振義忽然轉過身,笑著看她。
順手拎起一個麻袋,塞進她懷裡。
“能拎得動嗎?彆逞強。”
“小瞧誰呢?”
她回過神,低頭瞅了瞅麻袋,嘴角揚起。
“我可是流長村出了名的‘扛包女王’,十幾斤的米袋能扛著走兩裡地呢。”
“那都是老黃曆了。”
郭振義快步追上她。
見她肩上麻袋晃蕩,立刻伸手接過。
“你不用再扛那麼重。往後這些事,我來。”
兩人並排往回走。
雪又飄起來了。
這次是大片大片的雪花。
周淑芬抬手,輕輕替他掃掉肩上的雪。
可就在收手時,指尖一不小心擦過了他的脖子。
觸感微燙,她心頭一跳。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手涼不涼?”
他低頭看她,眉頭微皺。
“不冷。”
她搖搖頭,目光不自覺落在他睫毛上凝結的雪珠。
“這雪下得可真貼心。”
“哪兒貼心了?”
她抬起頭,眉眼彎彎。
“瑞雪兆豐年啊,這第一場雪下得這麼踏實,說明來年是個好年景。”
“你想想,明年開春廠裡的訂單肯定多得接不過來,機器都得連軸轉。到時候,大夥兒加班加點,工錢自然水漲船高,每家都能過個寬裕年。”
郭振義突然站定。
他轉過身,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臉上。
“不止這些。”
他伸出手,將她的圍巾往上拉了拉。
圍巾的毛邊拂過她的臉頰,蓋住了她凍得通紅的鼻尖。
“還因為……”
他聲音低低的。
“就這麼一步一步踩著雪走,我們就能一起走到白發蒼蒼,走到走不動路,還要彼此攙著。”
周淑芬心頭一顫。
原來郭振義講起這種話,居然一點都不生硬。
她心跳咚咚咚地撞著胸口,一聲比一聲急。
“傻愣在這兒乾嘛?”
郭振義忽然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頂。
“再不走的話,年貨全得泡成雪團子,回家隻能啃冰疙瘩了。”
他們推著車往廠裡走,後座綁著沉甸甸的麻袋。
路過街角的老餛飩攤時,他忽然刹住腳。
“吃碗餛飩不?”
他偏頭看她,眼睛亮亮的。
她故意撇嘴。
“郭振義同誌,你也太摳門了吧。”
“這叫實在。”
他笑著,不由分說地拉她坐下。
衝攤主揚聲喊道。
“兩碗!多放香菜,辣椒多來點!紅油給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