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匣子是賈為真送過來的,信和紅布裡的東西……應當是之前送信之人送的。”
鄔辭雲聞言神色平靜,她打開木匣,拿出裡麵精巧的玉印蘸了朱紅色的印泥,直接印在她剛剛寫完的信紙之上。
賈為真造假的手藝確實不錯,隻是對著信紙上的印章就能分毫不差刻出瑞王的私印,細致到連上麵磨損的痕跡深淺都一模一樣。
她拿起瑞王曾經的密信仔細對比,字跡,印章,乃至信紙的材質幾乎毫無分彆,哪怕再仔細看也完全看不出半分破綻。
鄔辭雲對此甚是滿意,她將信箋擱到一旁,揉了揉自己有些脹痛的太陽穴,隨口問道:“那封信裡寫了什麼?”
容檀聞言將手中的信拆開,他掃了一眼上麵的內容,臉色頓時僵住,沉默片刻後將信遞到了鄔辭雲的麵前。
信上隻有短短的一句話:【君曾贈妾雙明珠,明珠皎如當年,君心可曾未改。】
鄔辭雲見此沉默片刻,她輕輕鬆手,任由手中的信紙掉進炭盆,眨眼間化成了灰燼。
良久,她才緩聲道:“天色晚些的時候,你讓人把後頭的角門悄悄打開。”
容檀聞言應了下來,鄔明珠和鄔良玉有些好奇地看著古怪無比的兩人,趁著太醫過來給鄔辭雲請脈的間隙,鄔明珠偷偷扯了扯容檀的衣袖。
“怎麼了,是不是餓了……”
容檀偷偷把桌上的糕點端了過來,小聲道:“先吃點墊一墊吧。”
鄔明珠和鄔良玉趕緊抓起糕點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問道:“容管家,家裡是不是要有人來做客了?”
“嗯,或許吧,應該是位貴客。。”
容檀偷偷讓人查過,寫信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曾經差點就嫁給鄔辭雲的昭寧公主蕭琬。
蕭琬對鄔辭雲執念頗深,她對鄔辭雲一見鐘情,奈何昔日賜婚之事不了了之,她便轉而去求盛帝讓鄔辭雲給她當夫子,後來鄔家遭難,她有了趁虛而入的機會,差點把鄔辭雲強帶回府做男寵,還是鄔辭雲以死相逼才作罷。
元成十五年,也便是鄔辭雲離京的次年,蕭琬嫁給了趙太師獨子趙襄,去年她懷孕生子,為人母不過短短十日,趙襄便暴斃而亡,蕭琬雖成了寡婦,可如今看來,她心裡還是惦記著鄔辭雲,
容檀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他也知道自己沒什麼資格評判彆人。
但凡鄔辭雲是梁朝人,麵對此種情景,他自己都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用上比蕭琬更過分的手段。
夜深人靜之時,他按照鄔辭雲的意思悄悄打開了角門。
不過短短半刻鐘,便有兩道身影鬼鬼祟祟自角門走進府中,一路跟著帶路的下人朝鄔辭雲所在的東廂房而去。
鄔辭雲正靠在軟塌上閉目養神,她聽到房門吱呀一聲從外打開,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一道身影就猛然砸進了她的懷裡。
“夫子……”
蕭琬眼眶含淚,神色哀戚,她整個人都趴在鄔辭雲的身上,啜泣道:“你終於肯見我了,我等了你那麼久,你都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
跟著蕭琬一起過來的青衣女子抱著孩子站在門口,見此情景她神色有些僵硬,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隻能默默低頭逗弄著懷裡的孩子。
“柳娘,你先帶著麒哥兒出去。”
蕭琬似乎是意識到房間裡還有其他人在,她側頭吩咐青衣女子帶孩子離開,柳娘聞言輕輕答應了一下,有些遲疑地望了鄔辭雲一眼,最終默默退出了房間。
“公主,你快起來,這不合禮法。”
鄔辭雲掙紮地推開靠在她身上的蕭琬,蕭琬猝不及防被推到一旁的軟枕之上,她怔怔望著麵前的鄔辭雲,見這人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她還楚楚可憐的麵容頓時染上了些許不甘。
鄔辭雲總是這樣。
永遠對她不冷不淡,永遠隻把她看作公主,永遠不願意對她有半分溫言軟語。
蕭琬收回了自己的眼淚,她的神情無比平靜,視線緊緊盯著鄔辭雲的麵容,素手解開了自己身上鴉青色的雲紋鬥篷。
她今日穿了一件大紅色的織錦雲裳,上麵金線繡著的鳳凰在燭火照耀下幾乎展翅欲飛。
“夫子,好看嗎?”
蕭琬粲然一笑,慢條斯理道:“為了遵循禮法,我可是特地挑了這件來與你洞房花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