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辭雲當年離京之時落魄無比,多少想要看她笑話的人在背後譏笑不已,如今時隔四年,她頂著功臣的名頭風光回京,不少人又起了攀附之心。
然而鄔辭雲卻對外宣稱自己身子不好,年節期間一概不見客,硬生生把想要求見的人給堵了回去。
瑞王見她當真這般老實,心裡倒是稍稍安定了些許,私下又賞了鄔辭雲不少名貴藥材,還命禦醫親自登門為她診治,以示自己對臣下的重視。
鄔辭雲那日雖婉拒要助他登臨帝位,但瑞王卻並未因此動怒。
扶持幼帝登基一來是朝中那些舊臣的意思,二來也是梁朝願意反水的條件之一。
如今瑞王正直壯年,他若是真的稱帝,必然會獨攬大權肅清異己,舊臣不願被分走手上的權力,梁朝也不願看到盛朝出一個勵精圖治的賢明君主,因此擇立幼主才是最佳選擇。
可瑞王對此滿不在乎,哪怕他不是名正言順的皇帝,那也是有監國之權的攝政王。
如今他暫且隱忍不發,待到過幾年朝局穩定,他便對外宣稱小皇帝駕崩,屆時登基為帝,誰還能有異議。
鄔辭雲是把不錯的好刀,但並非是不可替代的。
他的手裡不差刀劍,這把刀能不能為他所用他根本不在乎,隻要這刀不被彆人拿去使了就行。
現在看來,鄔辭雲還老老實實待在自己的刀鞘裡。
除夕後斷斷續續下了好幾場雪,直到今日才難得天晴,府上的下人仔細清掃著廊下的落雪,小廝腳步匆匆跑向了書房,看到外頭站著的阿茗,忙問道:“阿茗大哥,大人在裡頭嗎?”
“大人在陪著兩個小主子習字呢。”
阿茗低頭掃了一眼小廝手裡的東西,皺眉道:“又有人送信過來了?”
小廝點了點頭,實話實說道:“剛剛有個穿著鬥篷的姑娘過來,放下東西就走了。”
自鄔辭雲回京之後,也不知是誰三天兩頭往府裡送信,每次都是偷偷放在門外就走,前兩回鄔辭雲還會拆開信看看,後來乾脆是連理都懶得理,直接讓人把信燒掉。
“不是已經和你說過了,再有這樣的信送過來,直接一並燒掉便是,無需回稟大人。”
“我本來是想燒掉的,但是這回還一並送來了這個。”
小廝把手中被紅布包著的東西遞給阿茗,阿茗看了一眼,紅布裡是一對龍眼大小的珍珠,渾圓無瑕,珠質彷如錦緞般細膩,在光下泛著瑩潤柔和的光澤,饒是再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其價值不菲。
“阿茗大哥,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大的珍珠。”
小廝年紀不大,心裡也藏不住什麼事,好奇問道:“這是不是能值好幾百兩呀?”
“這是普羅海特有的白霜珠,隻要霜降那日下海才能采到。”
一道沙啞的聲音自身後想起,阿茗下意識回頭,發現賈為真不知何時走到了自己的身後,他貪婪的視線死死盯著那對珍珠,感歎道:“這個大小,哪怕是幾千兩,估計都是買不到的。”
阿茗毫不猶豫直接將紅布蓋上,他冷聲問道:“你來做什麼?”
賈為真待在府上這些時日,雖然沒有之前那般畏畏縮縮,但是膽子還是小,他見阿茗神色不虞,立馬將手中的木匣恭謹遞上,賠笑道:“這是大人要的東西,勞您轉交給大人。”
鄔辭雲已經有近一月沒查驗過鄔明珠和鄔良玉的功課,自從寧州出事後她忙著處理收尾,暫時無瑕顧忌此事。
如今她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發現不過短短一個月的功夫,兩兄妹讀的書基本又都還回去了。
“書背不出來也就罷了,如今連字也寫得像鬼畫符。”
鄔辭雲翻了翻兩人剛剛習好的字,冷聲道:“拿回去重新寫,寫不完今晚也不必吃晚飯了。”
鄔良玉和鄔明珠委屈巴巴應了一聲,老老實實又坐回去鋪紙重寫。
容檀見狀欲言又止,他下意識想要開口求情,但是見鄔辭雲神色冷然,他一時也不敢多言,隻能默默守在她身旁研墨。
鄔辭雲趕著兄妹兩個去習字,自己也並不閒著,她隨手拈起桌上的信箋,思索片刻後直接提筆洋洋灑灑寫了半頁紙,筆跡潦草鋒利力透紙背,與她平常所寫大不相同。
阿茗走進書房時見鄔辭雲正忙,他不敢打斷,隻是把東西一並都交到了容檀的手中。
“拿的什麼東西?”
容檀望著紅布裡的一對珍珠有些出神,聽到鄔辭雲開口才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