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女郎可是您嫡親的……”
後麵兩字他漲紅了臉,還是沒能說出口。五女郎秉性慈柔,斷不可能行此越矩之事,而世間女子何其多,郎君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自己的妹妹。
方才神魂俱震,如今細看更覺心驚。哪怕衣裙穿的再一絲不苟,曲領襦裙遮住修頸,春意仍從少女的眼角眉梢處透出,一枝紅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
鳴泉愁得都能聽到白發冒出的滋滋聲。看向對方的眼神充滿同情意味,活像是什麼被強取豪奪的苦命美人。
“女郎,你受苦了。”他淚眼汪汪,“此事定是郎君逼迫你的吧?”
此事提一次辭盈就想起一次。
現實遠比夢境深刻的多,直到眼下她雙腿還是軟的,小腹甚至隱約還能感覺到一股酸脹感。那些片段時不時就會浮現出來,指尖絞著裙角,她羞怩的睫羽都在輕顫。
“不是……我是自願的。”
他需要她這味救命的藥。
當時那種情況壓根沒有多想,見他倔強不肯喝藥欲絕生念,什麼也顧不上了,隻想讓他活……
鳴泉張大嘴呆了半晌。
一個這樣可以說是罔顧禮法,兩個的話……他猛地一拍大腿,“不好!祖墳那邊指定出問題了!”
老寧家的幾位祖宗埋錯地方了!
這種事甚至隻能爛在肚裡,鳴泉有苦說不出。柔弱的女郎、禁欲的郎君……這兩個到底怎麼放到一塊去的。
而且看樣子,還是兩情相悅。
一個比一個安靜,不聲不吭捅破天。
他也有妹妹,所以更想不明白,自小一處長大的兄妹,如何能係上月老的赤繩,共宿這百年的鴛鴦枕?
想了一夜,抬頭發現不是想通了,而是天亮了。
但糾結遷祖墳一事尚未落定,江氏那頭便催促兩人回雲州。
經此奔波驚嚇,江老夫人本就上了歲數,中途又是舟車勞頓,又是水土不服,急症來勢洶洶。回程後一躺五六日意識不清,把江韜夫婦嚇得夠嗆。
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
上旬己卯日,因雲州刺史下落不明,其女陶素馨攝代其職。大魏雖有女官之製,但多行於內庭。如這般掌地方兵政大權,哪怕是暫代也從未有過。
不過雲州才經曆動蕩。
陶氏女守城撫民有功,得榮安公主大力舉薦,因此並非那一兩聲異議能攪動的。江韜看得眼紅不已。
區區一介女流,僅憑貴人一句抬舉,便能臨駕在他頭上。若得榮安公主欣賞的是他,何愁江氏無錦粲之日?
聽說這位貴人癡醉於喜樂,府中有專門從民間尋來的樂師,所以他想宴客、想結交、想攀附。
機遇難求,江老夫人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駕鶴西去,等熬過三年孝期,榮安公主早就沒影了!
餘氏心自是與他一道的。
聽聞公主嫁於如今的駙馬李望駿後,膝下有一女如珠似寶,年紀正巧與自家小郎差不多大……
於是夫婦同心,其利斷金。
日夜衣不解帶侍疾於榻前,許是這份自強不息的拚搏精神感動了上天,倒真叫江老夫人撿回一條命。
江韜兩頰凹陷,眼下青黑,保住青雲之路的同時,總算想起尚在梧城的江聿兄妹,一紙書信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