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說男女大防杜漸防萌。你們偏不放在心上!”
春夜靜謐明月初升,有女婢點了後側的燈盞,投下熒熒亮光。
看出幾人是鐵了心腸要下死心,任憑如何苦勸都無果,辭盈索性咬唇不再出聲。
餘氏卻是心情大好。打瞌睡有人遞枕頭,寧聞君當真養了一對識趣的好兒女。
此事過後她倒要看看江聿還怎麼在榮安公主跟前得臉,翻身躍上高枝?
“女郎應當還不知道吧,如這般粗細的青竹條沾了鹽水,用不了幾下就會皮開肉綻,疼痛難忍。”
餘氏惋惜而歎,“天可憐見的,但二郎君犯了大錯,我也不敢求情,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再受一回這樣的磋磨……”
前麵的話辭盈都無動於衷,唯獨這最後一句令她霍然抬頭。
什麼是……再受一回?
這反應可不像是完全被逼迫的樣子。餘氏微微眯了眯眼,巴不得此事鬨得再亂點大點才好。
“看來五女郎是忘了。”她輕柔撫了撫江賓的額發,神色愛憐,“小郎隻要一沾羊乳就會渾身赤癢。可當初那碗兌了羊乳的酥酪,可是從你院裡送來的……”
鋒利鉤爪探入深處,將那份被刻意淡去的久遠記憶撕扯得鮮血淋漓。
寧氏鬱鬱而終。
兄妹二人幼弱無助,無異於待宰羔羊。
心智尚未成熟的情況下,哪知人心險惡?江聿教她藏鋒斂穎,避之若浼,可總有不在身旁的時候……
那日她失張失致,甚至失手摔了他貼身戴的玉。
萬沒想到其中竟還有這麼一道。
是兄長擔下了全部罪責。
正因為受過,才更清楚其中利害。石磚砌成的冷硬地麵浮載著薄弱月光,黯淡燭火微微跳躍,壓不住泅染開的妖冶血色。青年長發散亂,微微遮擋半張麵容。
發帶仿佛枝頭墜下的潔白霜花,落在道道猙獰血痕的脊背上。他解了鶴氅褪了外袍,額角籠著薄汗,脆弱如不堪一擊的琉璃盞。可即便到這種地步,仍不減風姿氣度。
病骨支離,眼尾緋紅。反而有種隔著朦朧霧氣鬼魅般的嫣然。
袁衡之是翻窗而入的。沒叫人撞見,倒被嚇了一跳。
“殿下?”
他蹙眉上前,試探喚了聲,確認對方還活著,才攤開手中藥瓶道,“就算使苦肉計給江氏下套,也太心狠手辣了些。”
寧氏華年早喪,所以外人眼中由江氏養育江聿多年,有再造恩情。想要割席非易事,不割席又恐有隱患。
本就是做給外人看的。
傷個四五道哭慘賣可憐,可眼下這般倒像是嫌自己命太長。他素來愛惜己身,區區江氏不值得做到這種地步。
所以這出苦肉計到底是演給誰看的,不言而喻。
喜歡與病弱兄長共夢請大家收藏:()與病弱兄長共夢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