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警局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了。
經過兩人律師的說明以及醫院的傷情報告,程一舟最多隻能算輕微傷,而且考慮到是由於警方的監管問題導致他從被監護狀態出來,所以隻進行了罰款。
由於聞有喬聯係的是自己的律師,今晚也跟姐姐說晚點回家,所以聞清和沒有發現什麼端倪。她都二十四歲的人了,怎麼能什麼事情都讓姐姐操心呢。
兩人並沒有立刻道彆,而是找了一個711便利店買點吃的,畢竟從事發到現在,已經隔了七個多小時了。
聞有喬看了一眼學長,發現他看起來完全不困,正側過頭來看她,兩人的視線相撞在一起,沉默了片刻,同時笑起來。
藺菀青:“真是非常精彩的一個晚上。”
聞有喬捧著一杯熱飲,說道:“我還是沒想明白他是怎麼出來的……而且,案子已經蓋棺定論,即使他找上我,我改變不了任何事。”
“你可以做偽證。”藺菀青笑了笑,“這是他們喜歡的手段。而且,在特殊情況下可以不關押在看守所內,隻是監視,而偽造一張重症病例,或者動用一些不太合法的手段,對程家來說不算困難。”
“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它還沒死。”
他停頓了一下,開口道:“我的媽媽,並不是他說的那樣。”
聞有喬側過頭看他。
“你應該了解過程懷遠的妹妹——程懷柔找了一名入贅程家的丈夫這件事,但是他出軌了。”
說到這裡,他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頗為諷刺的笑容。
“我的母親……以前隻是一個出身非常普通的大學生,在大學期間,她和我父親戀愛,在未結婚的情況下生下了我,甚至因此休學了。”
“然而,在她家裡要求那個男人和她結婚時,這件事情傳到了程懷柔耳中。之後發生的事情,雖說沒有很多小說裡那麼媚俗,但也大差不差……不過我想幸運還是眷顧了她的,在我上中學時,她被藺家接回去了——因為她是他們流落在外的女兒。”
“當然,那裡也並沒有那麼太平,對她而言,隻是從一個漩渦中跳到另一個漩渦中……”
藺菀青喝了一口杯中的熱可可:“藺家派係鬥爭很嚴峻,我血緣上的姥姥和姥爺有三個孩子,兩個親生的男孩,和一個抱錯的女孩,加上我的母親,那就是四個。”
剩下的話,他沒有多說,但聞有喬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雖然她對這些事其實並不關注,但姐姐告訴過她,在當前社交圈中,藺昭是最有可能繼承藺家的家族產業的一位。
而藺昭,是學長媽媽的名字。
一個一無所有的女人,一個從小在普通家庭長大,並未接受過藺家長輩教育的女人,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她可以想象經曆了多少不能為人所道的故事。
藺菀青:“所以,我也想感謝你,給了我這個機會。”
聞有喬茫然地抬起頭。
“這麼多年,我和她都同樣想向‘那個男人’複仇。”藺菀青向她笑著眨眨眼,“聽到這裡,會覺得俗套而失望嗎?”
“這有什麼關係,本來大家的生活都很俗套啊,曆史的故事上演了幾千幾萬年,其實來來回回都在說一樣的事情。”
聞有喬也跟著抬起頭,看向窗外的月亮。
“其實聽學長這麼說,我反而是覺得很放心……因為這也是一種‘交換’。如果你們為了我個人的仇怨,突然開始針對一個龐然大物……哈哈,沒有價格的禮物是最可怕的事情。”
說著,聞有喬側過頭,揚起眉毛。
“而且,共同的利益並不會使這份幫助損失顏色,不是嗎?”
藺菀青注視著她,良久後,他低頭輕笑。
“我突然發現,我也沒那麼了解你。”
聞有喬看了眼手機,跳下高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