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斷斷續續的呼吸聲,聞有喬有點慌張:“你、你是哭了嗎?”
“你彆難過……”
……我想你了。
應知節說道。
聞有喬安慰人的思路一下子打了個磕巴。
“你……會想我嗎?”
他沒有問,“你想我了嗎”。
“嗯,我會想你!我希望你能過個好年!”她扯了扯小熊睡衣的帽子,坐在床上,“所以想要聊天的話,我可以負責傾聽。”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隻是覺得有些事情比我想得更……”應知節歎了口氣,“更讓人難受一點。”
他沒有過多闡述,隻是用很簡潔的語氣講述了一些往事。
明明看得這麼清楚,明明已經沒有期待了,但每一次,每一次都有更令人失望的事情發生。
“抱歉,我打這個電話,其實不是想向你訴苦。”應知節的手指無意識地扣著方向盤,“我是……”
他是想聽聽她的聲音。
“訴苦也沒關係。”年輕人清亮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難過的時候,總是希望有人聽聽你說話的,對吧?”
“你可以哭,可以生氣,可以失望,可以埋怨,因為這不是你的錯。”
“可是,即使不是你的錯,你也做的很好啊。”聞有喬一下子從床上站起來,“你比她們都更懂愛,更會體諒彆人、包容彆人,你很好!”
“請誇誇自己!”
應知節還沒說話,電話那頭就傳來了熱烈的掌聲。
他撲哧一聲笑了,原本已經停止流淚的眼眶又變得濕潤起來。
“嗯。”他輕聲說,“我很好。”
聞有喬抱著雙臂點點頭:“沒錯沒錯,就是這樣!”
“唔,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
她從床上跳下來。
“血緣隻是一個讓幾位陌生人之間建立聯係的紐帶。我們無法決定自己成為誰的孩子,又作為誰的親人……”
“但是,當作最熟悉的陌生人也好,發誓要彼此相愛、守護彼此也好,如何處理這段關係,我們可以自己做選擇。”
聞有喬頓了頓:“就像我和我父親一樣。”
應知節很少聽聞有喬提起她父親。
但是,他大概能猜到這是怎麼一回事。
有的時候,長輩並不把孩子當作是獨立的個體,而是可以被支配的對象。
有的孩子願意被支配。
有的則不願意。
應知節轉移了話題:“這是哪本書上的話呢?我一定好好拜讀。”
聞有喬理直氣壯:“不知道。我還沒寫出來呢。”
應知節大笑起來。
“有時候我覺得你的笑點真的很低……”
應知節用手指撥了撥長發:“有嗎?”
“有啊。”聞有喬舉例,“之前在直播間的時候,你也總是‘哈哈哈’的……”
“所以,你一直在看我的彈幕,對嗎?”應知節眼底含著笑意,“我總是笑,是因為聽見你說話,就覺得很安心、很快樂。”
“謝謝你,阿喬,你也是很好的孩子。”
聞有喬的耳朵一下子紅了。
她忍不住翹鼻子。
“那當然!”她得意道,“但是我不是孩子,是頂天立地的大人!”
“是的。”應知節眉眼彎彎,“我說錯了,你是成熟的大人,比我厲害多了。”
聞有喬反過來安慰他:“沒事沒事,你才二十八,我老師都要三十歲的人了,也沒見得他很成熟……”
“聞有喬!”
聞有喬嚇得原地起跳:“哇啊啊啊!你怎麼偷聽我說話!”
她抓緊時間對著電話說道:“我要掛了,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跟我說!”
“除夕快樂!”
“除夕快樂。”
電話掛斷了。
應知節看見手機上冒出好幾個未接來電,他把三個號碼拉入黑名單。
他沒有再打開電台,而是連上藍牙,放了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