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主教給的緊急聯係的銅哨？
隻有在出現極端靈性事件、或上級下達一級命令時，才會被吹響。
銅哨的震動頻率越來越高，細微的嗡鳴在房間中快速擴散。
卡洛斯連忙坐起，他起身走到桌前，指尖剛碰到銅哨，一股冰冷的靈感立刻沿著手臂竄入腦海之中。
刹那之間，他眼前閃現出一段模糊的影像。
是艾莉！
她神情凝重地吐出了五個字：支援北城區！
“北城區？”
卡洛斯連忙走到窗戶旁邊，一把拉開乳白色帶有印花紋飾的窗簾，透過玻璃，目光望向北方。
北城區的夜空，黑暗的天際線上，隱隱有一縷銀色光柱衝破雲層。
那是弗蘭德的重壓之拳。
無數符文在空氣中燃燒、坍塌、重組，甚至靈性波動已經傳到了附近。
卡洛斯呼吸一滯，戰鬥提前打響了。
他來不及洗漱，抓起行李箱就推門而出。
夜風貼著麵頰刮過，霧霾裡混著潮濕味道。
他站在格蘭街道上，轉頭望向莉莉絲居住的獨棟彆墅。
思緒片刻後，他從口袋中快速取出一瓶迷迭香純露，用拇指沾潤，在柵欄上畫下兩枚極簡的“隱秘”與“寧靜”兩道符文。
&n’vara......隱秘守護，寧靜入夢。”
他用低沉的巨龍語與精靈語交替吐字，短促而精準。
蠟燭不用，在夜裡太紮眼，用於取悅未知的香粉也隻撒了一撮，免得引來不相乾的“注目”。
最後，他將守護銀飾高高拋起，最後精準地掛在了花園中的貓爬架上，完成了一個小型護罩。
無形的靈性薄幕從貓爬架上方出現，周圍泛起一圈極淡的金白色與紫黑色，像被風吹皺的水麵，隨即歸於透明。
明明門楣上沒有掛風鈴，然而在靈性裡卻清清楚楚響了一聲極輕的鐘音。
這是儀式魔法成立的提示。
“撐一整天應該是足夠了。”
他低聲自語，目光在二樓窗簾上停了一瞬，便轉身沒入夜幕裡。
大概十秒鐘過後。
莉莉絲所在的臥室重新亮起。
麵容嬌俏的少女把額頭貼在冰涼的窗格上，先望了一眼北城區那道隱隱約約的銀白色光柱，又低頭看向卡洛斯離開的方向。
她抿緊嘴唇，轉身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
裡麵放置著一封未寫完的書信。
莉莉絲拿起鋼筆，這次她沒有猶豫，把心底的話迅速寫到了紙上。
“爸爸，我想晉升巫師。您可以讓休醫生幫我弄到晉升巫師的辦法嗎？”
筆尖在末尾輕輕一頓，濺出小小一朵墨花。
她盯著那一滴墨，腦海中又回蕩起父親臨行前說過的話。
“要優雅，要含蓄。喜歡也彆著急，等對方先邁一步。這是我們亨利家需要的體麵。”
可她忽然意識到，等待從來不是自己的擅長。
自從聽從休醫生的安排，從首都搬來這座充滿霧霾的邊遠工業城市後，她的目光便被這個男人深深地吸引。
思緒電轉間，莉莉絲把信紙翻到背麵，又追加了幾行說理的話，像是寫給父親，也是寫給自己：
——我會先做體檢，讓休醫生評估方案與晉升風險。我願意先從冥想法與基礎魔藥學開始，按部就班。
——請不要告訴我的兩位哥哥，他們肯定會擔憂我的安全阻止我成為巫師。
——我不想隻做一位‘巫師的太太’，我想和他並肩。
簽上名字，她把信吹乾，細心折好，裝入信封。
莉莉絲垂眸看了一眼胸膛的吊墜，那枚白玉蘭吊墜靜靜係在脖頸上，花瓣處有一縷若有若無的溫熱。
她下意識捧在掌心，熱意順著皮膚一點點爬上來。
“你會祝福我的，對吧？”
......
格蘭街與鐵十字街交彙處！
卡洛斯腳尖一點，整個人像被墨色吞沒，下一瞬從煤氣路燈投射的陰暗交界麵中“滑”了出來。
影子跳躍。
這是高級巫師學徒常用且頗為實用的高階類法術，以兩處的陰影為錨，在其中折疊跳躍。
不過需要注意的是，每一次入影前，必須先計算好落腳點，明暗交界線不能脫離視線，否則極容易陷進到周圍的環境中，短時間內脫不開身。
卡洛斯將自身靈性擴散到周圍五米的範圍，他踩著那些光與暗的縫隙一路向北。
進入鐵十字街後，他沿著主乾道一路往事發地趕去。
前麵是熟悉的鬱金香地下拳擊館，他剛到便愣住了。
原本懸在簷下、鑲著拳擊招牌的木牌碎成了兩半，斜斜吊在鐵鏈上，門口是翻倒的圓桌、散落的酒杯與被酒漬粘住的抹布。
空氣裡混著發酸的麥香與腥臭的焦味，像一口剛被掀開的腐爛舊酒桶。
吧台後麵通往地麵與地下的升降機已經不見了蹤影，大門也被一層厚重的石塊封死。
卡洛斯沒有靠近，他眯起眼，借助通識之眼，看見了石塊表麵漂浮著緩慢遊走的符文。
“這是封印魔法？而且還加上了好幾種隱晦的儀式魔法禁製？”
卡洛斯霍然想起，當初萊恩說過麻瓜世界與巫師世界有一條互不乾擾的原則！
萊恩曾說地下市場屬於巫師世界的一部分，一旦麻瓜世界發生災難或大規模非凡事件，本地的地下入口會在第一時間關閉，這就是互不乾擾原則。
“哪怕在本紀元是的兩個世界相互接觸最廣泛的時代，這條古老的規矩仍然被執行。”
卡洛斯目光掃過其他地方，他在門框的內側，又看見了一行用靈性雕琢的小字：
“即日封門。”
卡洛斯站靜了數秒，腦子裡閃過幾張在地下街熟悉的身影。
是羅琳女士，薇薇安小姐，還有賣蘑菇湯的侏儒地精、修懷表的獨眼老頭、用金瑪緹換釀酒手稿的胖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