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華道:“回稟陛下,這支隊伍就是就舊港宣慰司的那支護衛隊,這裡正打仗呢,也不知道他們跑這裡來乾什麼?”
“原來他們舊港護衛隊的人,穿的就是這樣的衣裳,朕有些好奇,他們不好好的在營地裡待著好,這寒天凍地的跑出來乾啥?”
李邦華低頭:“這個,臣不知。”
“東北老林子裡鑽出來的野獸們,你們好啊。”崇禎帝正想往下詢問,猛聽的廣渠門外一聲稚嫩而又響亮,帶著奇怪腔調的聲音傳來,把崇禎嚇得渾身一個激靈。
程大少帶著人來到兩軍對峙的側麵,一千人馬分列四隊,左右各立五百騎,中間兩匹連環馬,馬背上架著一種大筒子的怪東西。
隊形既不像衝鋒的隊形,也不像防禦的隊形,完全是不倫不類的啥也不是。
看看左邊的女真兵,又看看右邊的關寧兵,大少隔著大棉帽子撓撓頭,不是打仗嗎?這兩夥人咋都站那裡喝西北風,就是不開打。
這冰天雪地的站著不無聊嗎?大少決定和兩邊都打個招呼,這樣才能顯得自己有禮貌。
於是他彎腰撈過旁邊的拾音器,對著大喇叭就吼了一嗓子,還是帶著東北腔的那種一嗓子。
果然把遠在城牆上的崇禎嚇一激靈,離他更近的黃台吉,袁崇煥也被嚇得一個哆嗦。
女真兵,關寧兵,城頭上的觀眾,最少六七萬人的目光,刷的一下,集中在了同一個地方。
誰能想到這麼小個人,竟然說出來的聲音會這麼大,跟震天雷似的。
建奴的眼裡,大少馬上被劃進了大仙的範疇,屬於那種可以請小神子上身的神人。
崇禎帝好奇:“這小子什麼時候嗓門練得這麼大了?”
李邦華舉著西洋單筒望遠鏡看了看:“陛下不是那小子的嗓門大,應該是他麵前那個大筒子在作怪。
臣在那個營地裡見到過那東西,當時是掛在觀察台上的,想來是被他們搬到這裡來了。”
李邦華這麼一解釋,崇禎帝也發現了這個奇怪的大筒子。
這時又聽見:“聽說你們要跑到這裡來乾仗,小爺我不辭辛勞的跑來看熱鬨,沒想到啊沒想到,就看你們在這裡站著,跟個木頭樁子似的。
我說你們要是不想乾仗,那就滾回東北老林子裡貓冬不好嗎?那樹洞裡多暖和,這寒天凍地的,咋想著跑這裡來喝西北風?是不是腦袋被驢踢了?”
黃台吉身邊一壯熊,咬咬牙,顛了顛手裡的狼牙大棍:“大汗,請允許奴才過去,把那小子給砸死。”
黃台吉:“不要理他,對麵的明軍更重要,好好在這裡站著,彆添亂。”
“這是啥情況?那小子在嘲諷建奴?”城頭上,大明的官老爺們感到震驚不已,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麵對兩萬建奴,沒見那袁崇煥都不敢妄動嗎?這小子明目張膽的嘲諷,這也實在是太膽大妄為了。
關寧兵更是都瞪大雙眼,用奇怪的眼神看向程風:“這小孩還真夠猛的,他就不怕那些建奴衝過去把他打死?”
程風不知道彆人怎麼想,見女真隊伍裡也就人頭晃動了幾下就沒了動靜,又開始現場大揭秘:“黃台吉,你在不在?小爺心裡有一個問題困擾良久,一直沒有得到答案。
原本想去沈陽找你問問,沒想到你都跑到北京來了,那就借著這個機會,當麵問問你,你可要如實回答哦。”
這話一出,黃台吉心裡納悶,他想問什麼?還要當麵?
袁崇煥老心臟怦怦直跳,生怕他當麵問出私下和談的事來。
崇禎帝也好奇他想問什麼?卻聽見旁邊的錢龍錫驚呼:“陛下,這程風在和建奴套近乎,他想要投敵。”
崇禎看了錢龍錫一眼,也沒有理他。
隻聽得空中傳過來的聲音:“黃台吉,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在璦雞堡掐死你老爹的時候,你是先掐死後哭的,還是邊哭邊掐的?
這個問題很重要,你一定要如實回答,要不然哪天小爺手癢癢,想把你殺爹的事跡寫成話本,因為這件事情沒問明白,把你當時的心態描寫錯了可怎麼辦?就為了你將來的名聲,你也要及時回答呀。”
大少此言一出,城裡城外,一片嘩然。黃台吉臉色鐵青,牙齒咬的嘎嘎響。
身邊的不少將領都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黃台吉,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這句話的真假來。
女真兵裡不少聽得懂漢話的士兵心裡也泛起了嘀咕,難道老汗王是被現在的大汗掐死的,這可就炸裂了?
吉爾哈朗,多爾袞的眼神裡,也透露著探究。
剛才要出去乾架的那頭壯熊又跳將出來大喊:“大汗,那小子胡說八道,胡亂造謠,中傷於你,容奴才帶一隊人馬去把它斬了。”
黃台吉陰沉著張肥肉臉吼道:“不許亂動,難道你不知道他們的火器厲害嗎?去一兩千人馬,那裡是他們那火銃的對手,平白的送了性命。
在看他們那隊形,那架勢,隨時都準備跑路的樣子,人去多了,他們轉身就跑,咱們的馬匹負重大,根本就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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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幾個小崽子,白白得浪費了力氣。還平白的亂了自己的隊形,不劃算。”
看黃台吉的臉色很是不對,範文程看了看那一小隊人馬,那老鼠眼珠子一轉,笑道:“大汗,奴才聽消息上說,舊港隻有一千五百人左右,現在在這裡的差不多能有一千來人,想來他們的營帳裡就剩下了那一幫小女人了。
如果我們派出一支兵馬過去,把那些住在營地的女人給抓了,以此為籌碼和舊港談判,說不定咱們還能合作,謀得他們的火器。”
黃台吉道:“不過區區幾百女人而已,舊港未必願意合作。”
範文程笑道:“奴才聽說那舊港宣慰司的大土司是個女人。這些女人是代表她們的大土司來朝貢的。
可自古以來,除了敬獻上國的美女之外,前往朝貢的隊伍裡那會有這麼多女人。
奴才以為,這些女人就是那土司家的皇親國戚,是跟著來大明見世麵的。”
黃台吉想了想:“範卿所言有理,如果都是些皇親國戚的話,那倒是分量夠了。圖魯什,鼇拜。”
“奴才在。”那個如同壯熊一樣,一直想出去把大少拍死的壯漢和一名十八九歲左右的小青年應聲出列。
“本汗令你二人帶本部人馬兩千,白甲兵一百,著蒙古部派騎兵兩千協助,你們過去把那小子的營地給搶了,注意,營地裡的那些女人一個不許傷害,本汗有大用。”
“喳,奴才領令。”兩人對視一眼,眼睛裡都帶著邪魅的笑,勒轉馬頭前往本部召集人馬。
大少還在那裡叭叭叭的嘲諷黃台吉,那建奴隊伍後麵,卻退出了四千人馬,奔著北方去了。
曹金虎提醒:“少爺,有幾千建奴離開了。”
程風看了看離開的幾千人,冷笑:“看來是被我問急眼了,想去偷咱們的老巢。不用管他們,才去幾千人而已,能衝破咱們那地雷陣就算是他們厲害的了。”
女真人的離開,城頭上的人看得更清楚。孫承宗歎了口氣:“這小子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這麼明目張膽的嘲諷,人家肯定要報複他。”
崇禎帝也有些急了:“老大人是說那建奴要去偷襲他們的營地了,那他怎麼還在那裡叭叭,是不是他沒發現?要不要派個人過去提醒他一聲?”
李邦華道:“陛下放心,他那個位置,前麵毫無遮擋,左右兩邊的情況都一目了然,要是有危險,那小子早跑了。
那女真人的行動,臣敢肯定,他是看見了的,既然他無動於衷,應該是胸有成竹。”
“朕還是有些不放心,李愛卿,要不你到東便門那邊去看一看情況。”
“臣遵旨。”李邦華接了聖旨,隻得帶著幾個隨從,翻身上馬直奔東便門牆樓。
程風沒有理會離開的那幾千人馬,看嘲諷女真人老半天,也沒見他們有生氣動手的意思。
大少無可奈何,隻能把矛頭轉向關寧軍:“關寧軍的軟腳蝦們,你們好啊。”
這話鋒一轉,整個關寧軍上上下下,眼睛都瞪得老大,這是把矛頭對上自己人了,一開口就叫軟腳蝦,這夥人到底是哪邊的?
廣渠門外,寒風呼呼的,把程大少爺的聲音吹得遍原野都是:“這冰天雪地的,女真人喜歡在這裡喝西北風不想打,你們也不想打嗎?
他們可是搶了你們的土地,殺了你們親人的仇人。
俗話說得好,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本少爺怎麼沒見你們分外眼紅,你們是不是怕他們呢?
你們能不能勇敢一點不要害怕,他們剛才是有兩萬人,現在被本少爺說的有幾千人羞愧難當,都逃回家吃奶去了。
你們現在完全可以兩個打一個了,勇敢一點彆害怕,本少爺會為你們呐喊助威的。”
停了半分鐘,關寧軍隊伍裡沒有啥動靜,大少隻能繼續嘲諷:“我說關寧軍的軟腳蝦們,你們是不是男人啊?
老話說得好,狹路相逢勇者勝。麵對自己的仇人,你們竟然連亮劍的勇氣都沒有。
一個男人,麵對自己的仇人,打不打得過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敢於拚死一戰,就算戰死,也要噴對手一臉血,那才是真男人,真漢子。”
先不說大少在廣渠門外巴拉巴拉的煽風點火就希望雙方打起來。
隻說程風走後,沒有多久,營地就迎來了第一批的傷員,昏迷的侯世祿被他的親兵背到了這裡。
跟隨侯世祿而來的,還有四十多名親兵,也都多多少少受了傷,營地裡頓時忙碌起來。
野戰醫院的軍醫,那可不是一般的野蠻。一小會的時間,整個營地裡各種喊叫聲,哀嚎聲響徹雲霄。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大家正在忙著救死扶傷,就聽的高台上觀察哨兵的鑼敲得震天響。
“這是怎麼了?”月兒跑到觀察台下詢問!
“有一夥建奴朝我們這邊過來了,估計有幾千人,不知是回營的還是來打我們的。”
“先不管他們,注意觀察,如有異動新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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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過後,都不用觀察哨報警,呼嘯而來的建奴騎兵並沒有繞營而過,反而分成四股,把營地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是要來偷塔?頓時營地裡哨聲四起,除醫務人員外,所有留守人員全部上崗。
就見那圍在外麵的馬車朝外一側的木邊窗被打開放平,露出了六塊雙層鋼化玻璃窗。
每塊鋼化的玻璃上都有一個射擊孔,隻可惜留守人員五百人不到,一輛馬車上連兩個人都攤不平。
知道有建奴圍了小莊子,侯世祿的親衛們緊張起來,都拖著受傷的身體,拿著刀槍硬撐著走到院子裡,準備與來犯的建奴決一死戰。
他們剛帶著將軍逃到這裡的時候,並不知道,這個小莊子裡竟然全是女人,一個男人都沒有。
進了莊之後才知道實情的親衛們這才後悔,不應該到這裡來。
原本打算,等大家都包紮好傷口之後就離開,沒想到這才一會兒的功夫,竟然有建奴來攻打莊子。
親衛們知道這個小莊子裡全是女人,怕是沒有一點戰鬥力,算得上有一點還手之力的,也就自己這幾十個勉強還能動的親衛了。
覺得自己進入了死地的眾親衛們,隻得硬著頭皮出來,準備決一死戰。
可剛才來到院子裡,就聽見有哨兵跑來報告消息。
“報告,外麵來了一個建奴,說是來勸降的,要不要見見?”這裡麵剛準備好,就有哨兵跑過來報告。
勸降?種花月兒笑了:“不用見了,現在談什麼都還早,讓他滾回去,一切等他們能夠衝進來再說。”
這一下,可把這這幾十個親衛們驚嚇到了,就這麼一口回絕,她們是一點不怕建奴殺進來嗎?
親衛們很是疑惑,可看這些小丫頭的表情,似乎真的不怕。
真的是無知者無畏呀。親衛們隻能歎息一聲,握了握自己手裡的刀,想著等一會兒多殺幾個吧,也算是儘了力了。
很快,圖魯什就收到了對方拒絕投降的回複,還說什麼,有什麼屁話,等能夠衝進營地去再說。
這個回複把圖魯什氣得個半死,看來不給她們一點顏色,她們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圖魯什取下長弓,從箭筒裡抽出一支響箭,彎弓搭箭,雙臂用力,隻聽“嘰”的一聲長嘯,響徹雲霄。
圍在營地四周的建奴騎兵,得到進攻的命令,頓時興奮起來,生怕自己動作慢了一步丟了頭功。全都用力一夾馬腹,逼得戰馬揚起四蹄狂奔,騎兵們齊齊怪叫著衝向營地。
對於這些野蠻人來說,圍在營地外麵的那幾圈用紅旗圍著的柵欄如同虛設,隻要一個衝鋒就可破欄而入。
至於那些圍欄外插著的小心地雷,入內者死的警告牌,他們又不認識字,也看不懂,在他們眼裡根本就不存在。
至於裡麵那一圈用車圍成的車陣,他們更沒當回事,一個連長槍手都沒有的車陣,就如同沒有人守衛的城牆一樣,何足懼哉!
四千匹戰馬,從四個方向齊攻一個小小的營寨,按理說是輕而易舉的。
萬沒想到,那戰馬輕鬆越過外麵的警戒線,馬蹄剛才落地,就聽到“砰”的聲響,剛落地的馬蹄便飛了。
沒了馬蹄的馬兒吃痛,連人帶馬一頭栽倒在地,不想人馬倒地之後,那砰砰的聲音響的更頻繁了。
這一下不但馬蹄子斷了,那落地之人的手腳也斷了。後麵的戰馬刹不住車,越過前麵已經倒地的人和馬繼續向前衝了進去。
一時之間,小營地四周劈裡啪啦如同放鞭炮一般,響個不停。
等到圖魯什發現不對,下令停止進攻的時候,那最外圈的地上,已經躺下了好幾百人馬在那裡嘶鳴哀嚎。
這一下,圖魯什總算是知道那些用小紅旗圍起來的圈子是做什麼用的了,敢情那個圈子裡有東西會炸呀。
圖魯什不敢在胡亂衝鋒了,這才認真的觀察起那個圈子裡的情況。
很快他發現了一個現象,凡是衝進那個圈子裡的人和馬都是斷手斷腳,除了被後麵的馬匹踩死。就沒有一個是被炸死的,這讓圖魯什發現了端倪。
“來人,傳令所有人集中到東麵。”
鼇拜好奇上前詢問:“將軍,發現了什麼問題嗎?”
“你看見沒有,那衝進去的人和馬,隻是斷了手腳,並無性命之憂。
如果我們集中一些馬匹衝進去,先把那地上會炸的東西都踩踏掉,不就能衝出一條路來。
等馬衝進去了,咱們人再進去,不就暢通無阻了。”
鼇拜點頭:“將軍高見。”
又過了一炷香時間,圍困四個方向的騎兵都集中在了東麵。
守衛小莊子的炮兵們見敵人從四個方向向一個方向集中,也隻是留下了幾個人監視另外三麵,其他的人也全都集中在了東麵,一下隻守一個方向,火力可就充足多了。
四麵人馬集結一方,還有三千六百來人馬,損失還不算大。
圖魯什下令,讓蒙古人騰出一千匹馬出來,驅趕著戰馬往陣地裡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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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效果非常的明顯,在劈裡啪啦的爆炸聲中,隻倒下了二三百匹戰馬,就衝過了第一道小紅旗隔離的圈。
圖魯什大喜,自己的計策很是不錯,最多在損失幾百匹戰馬,就能打開一條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