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這裡看了好長的時間,那銃始終打得斷斷續續的。
突然幾人看見程小公子營地裡,有百餘股奇怪的東西,正拖著長長的火焰,帶著尖銳的叫聲直衝天際。
整個天空都變得一片火紅,一瞬間就聽的轟轟隆隆的爆炸聲連綿不斷,火光以濃煙交織而起,震動的淩晨天空。
滿桂震驚了:“那是什麼?神火飛鴉?”
祖大壽搖搖頭:“不像,神火飛鴉哪有直往天上衝的,看著倒像是鑽天猴,可鑽天猴哪有掉地上才炸的。”
滿桂點點頭:“不行,等天亮了咱們還是得去看看,那玩意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營地裡,侯世祿也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他萬萬沒想到那一個個的圓管子,竟然有這麼大的威力。
那些趴在地上匍匐前進的建奴,原以為趴著就能躲過火銃的攻擊。
萬萬沒想到,人家不打火銃了,人家有東西會從天空中掉下來,造孽的是那玩意掉到地上就會炸,趴在地上一點用也沒有,一瞬間便被炸得血肉橫飛。
侯世祿算是信了程大少爺的話,隻要武器夠厲害,女人殺起人來也是一點不含糊。
遠遠躲在外麵的濟爾哈朗和豪格也是被嚇得魂飛魄散,他們不知道那是什麼鬼東西,竟然會像雨點一樣從天上掉下來。
落地就能把趴在地上的勇士們炸得屍橫遍野,那架勢實在太嚇人了。
濟爾哈朗冷汗淋淋,想打下營地的想法也沒有了,想把屍體拖回來的想法也扔到九霄雲外去了,隻是不停的催促號角手,趕緊吹響號角往後撤退。
天還沒亮,建奴退回營地去了,來的時候三千人,回去的時候都不足二千人,白天數萬人的大戰,女真勇士也沒有死傷這麼多。
這一次襲營,濟爾哈朗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還搭進去了六七百號人,就搶回來五六十具屍體,算是徹底的虧了老本。
侯世祿很興奮,躍躍欲試的要出去割腦袋,可惜程大少擔心他踩到地雷,橫豎不讓他出去打掃戰場,非要等天亮後才讓出去。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侯世祿興高采烈的帶著親兵跟著曹金虎進了場地。
猛然看清楚戰場上的情況,那滿地的殘肢碎肉,就連久經沙場的侯世祿都感覺到有些惡心。
早晨天剛亮,滿桂,祖大壽,何可剛,曹文詔幾人便匆忙忙的來到了大少好營地。
哨兵也沒想到,大清早的這幾位爺竟然就會跑過來,哨兵隻能去詢問曹金虎。
曹金虎無奈,隻能把手上的工作交給彆人,親自出營地接待滿桂幾人。
滿桂幾人跟著曹金虎繞過營區來到臨晨的敵軍偷襲處,正好看見侯世祿帶著人在打掃戰場,幾十人正忙得不亦樂乎。
隻是很可惜,完整的屍體太少,殘破的屍體太多,那戰場確實不好打掃。
候世祿一邊收拾一邊在那裡歎息:“可惜了啊,這些可都是軍功啊,現在全成了碎片,做不得數了。”
滿桂掃了一眼四周,沒見著大少:“你們公子在哪裡?”
曹金虎指指營地:“在裡麵吃早飯。”
祖大壽問:“他會過來查看嗎?”
“不會,我家少爺怕死人,這種地方他不會來看的。”
滿桂無語,祖大壽笑笑:“你家少爺可真有意思,敢殺人卻怕看死人。”
曹金虎笑道:“我家少爺年紀還小,怕死人不是很正常的嗎?”
祖大壽哈哈大笑:“說得對,小公子年紀確實小,怕死人很正常,能帶我們到你家少爺那裡嗎?我們找他有事。”
“可以,李來享,過來一下。”曹金虎回頭喊了一聲。
“到。”正在邊上看大人撿碎肉的李來享,聽見隊長叫,答應一聲,便小跑過來:“隊長,啥事?”
“帶這幾個大人去找院長。”
“是。”李來享轉身,前麵引路:“幾位大人,跟我走。”
大少正坐在車廂裡吃早餐,因為平時飯吃得慢,往往是彆人早就吃完了,他還在那裡細嚼慢咽。
“報告院長,滿大人,祖大人來訪。”大少正吃得開心,門口有衛兵來報。
大少見有客來訪,才加快了吃飯的速度,把小半碗的稀粥三下五除二喝乾淨了,這才抹抹嘴:“請他們進來。”
滿,祖幾人早就對那馬車廂有興趣,隻是以前找不到機會上車看看。現在總算是有機會了,幾人上了馬車,就發現這馬車的空間很大,竟然能輕鬆坐下幾個人。
“早上好啊幾位大人,快請進來坐。”見幾人進了車廂,大少很是禮貌的招呼幾人坐下。
滿桂直嗬嗬,老半天才開口:“嗬嗬,嗬嗬,小公子這日子,過得可真舒坦。不像本將軍,這寒天凍地,還餐風露宿的。”
大少笑了:“那能一樣嗎?你們是出來打仗的,那日子肯定過得苦。
我是出來打獵的,那日子肯定不能過苦啊。出門要吃苦,那打獵還有什麼意思?”
“嗬嗬,咱們不扯閒篇,本將今日到訪,就是一些好奇,公子昨晚的營地裡用的是啥武器那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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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也沒見你們打多久,那外麵怎麼有這麼多的建奴屍體?”
祖大壽也是服了這小子成天的胡言亂語,在他嘴裡,就沒有一句正經的話。
可程風是什麼人?那就是一個滿嘴跑火車,啥假話空話張口就來,十句裡沒一句正經話的家夥。
隻聽得大少嗬嗬一笑:“你們是問昨晚的事啊,也沒用什麼武器的啦,昨晚那些建奴突然到訪。
本公子心善,向來好客,就喜歡以德服人,雖說他們是敵人,但還是熱情的接待了他們。
並對他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教導他們什麼是道,什麼是德?最後他們被我的品德所折服,自慚形穢,覺得沒臉活在這天地間丟人現眼,紛紛自爆以謝罪天地。
你們不知道啊,當時的場景真的是很無奈,它們紛紛選擇了自爆身亡,本公子是攔都攔不住。
最後就成了外麵那個鬼樣子,滿地的血肉模糊,嚇得本公子到現在都不敢出門,想想真是可恨。”
祖大壽萬萬沒想到,這小屁孩吹起牛來,真的是一套一套的,啥話都敢說,就是不說真話。
滿桂也很無語:“小公子,俺們真不是和你開玩笑,今日前來,確實是在虛心請教,你用的那是啥武器,為何這麼厲害?”
程風也是直打哈哈:“我真的沒騙你們,我們用的就是以德服人,不信你們去問侯將軍,當時他就在現場。”
滿桂再次強調:“小公子。我們真不是和你開玩笑,就想問一問你們那武器有沒有多的賣我們一點。”
這回程風也正經起來了:“滿將軍,那武器真不是不能賣給你們,而是賣給你們,你們也用不了。”
“為何用不了?”滿桂好奇,有武器不會用,教一教不就能用了嗎?
“因為武器沒個準頭,想要打得準,需要有很高的算術學問,說白一點就是,文盲使用不了那種武器,如果讓文盲來使用,未必打得到敵人,極有可能打中的是自己。
在護衛隊這個團體裡,也就那兩百多名姐姐能用得了,其他的都不敢用,不信你們去問曹隊長。
她們之所以會用,也是因為她們讀書都在五年以上,算算術的本事,都趕上戶部的那些大佬啦。
那些武器賣給你們,你們到哪裡去找那麼多進士級彆的人才來使用?在大明有進士才的人可不會來當這地位低下的大頭兵。
再說了,那玩意也貴的要死,昨天一晚上就打出幾萬兩銀子去,你們的隊伍太窮,真心用不起啊。”
大少的話直接把滿桂,祖大壽的心都刺得血淋淋的。
祖大壽知道,其實這些都是借口,人家隻是不想說而已,想摸摸護衛隊底牌的幾人失望極了。
滿桂想想也不能白來,隨口問了一句:“上次公子你說的,我們的人受了傷,你們可以負責醫治,這話現在可還算數?”
程風點頭:“肯定算數了,隻要有我們在的地方,傷兵就可以送到我們這裡來。
我們保證,隻要他們一直活著,我們就能把他們安全的帶回京城去。”
滿桂,祖大壽對視一眼,既然問不出神秘武器來,那把傷兵送到他們這裡來,也不失是一種減輕自己隊伍壓力的辦法。
滿桂幾人有些失望的回到軍營,開始安排各自的傷員往程大少那裡送。
也等待明軍吃飽喝足,這才出營列好的戰陣,等待著女真人的再一次進攻。
奇怪的是,都已經過了巳時,女真人竟然還是閉營不出。直到將近中午,又見有數萬建奴到達戰場,正在與濟爾哈朗,阿巴泰合營。
見到敵人又來了援軍,滿桂,祖大壽的壓力頓時倍增,敵人的援軍又來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援軍,兩人是心急如焚,開始調整部署。
將近中午時候,從房山返回的代善,莽古爾泰、巴布泰趕到戰場,與濟爾哈朗,阿巴泰合兵一處,後金兵人數從三萬猛增到五萬,兩軍實力差距是越來越大了。
建奴南大營帥帳,代善正坐中軍,濟爾哈朗和豪格,正跪在地上哭訴淩晨偷襲的失敗。
正藍旗損失了兩個牛錄,鑲藍旗損失了一個半牛錄,一共死傷一千多人,扔下七百多屍體沒拖回來,還增加了五百多傷兵,關鍵是還死了兩名牛錄額真。
可恨的是,死了那麼多的人,自己硬是沒有打進敵人的營地,最讓人惱恨的,是三千多人忙碌一晚上,死傷一千多人,竟然連敵人長啥樣都沒看到。
代善也是無語,隻是濟爾哈朗描述的挨揍景象,好像與好幾年前南關城外,攻打覺華島時,遭到的攻擊非常的像。
代善問:“他們來到這裡便參戰了?”
濟爾哈朗搖頭:“沒有,他們到來之後,便遠遠的紮下營盤,還找了一處高地觀望,並未參與戰鬥。”
代善也想不明白:“他們都沒有參加戰鬥,你們是怎麼打起來的?”
豪格解釋:“當時不是見到他們剛來,天色就已經晚了,想來這裡又不是京城,他們又是初來乍到,肯定不會像京城那個小莊子一樣處處都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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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兒與六叔一商量,想借著他們立足未穩,我們連夜去襲營,定能把他們滅了,好為八哥報造謠中傷之仇。
可真沒想到,他們那群人太邪門,住在哪兒周圍都會自動出現陷阱。
我們明明派出斥候觀察他們很久,並沒有見他們做了什麼。
也就是拉了一些帶紅色小旗的繩索畫了個大圈,把自己圍起來而已。
想著他們這個小營地是臨時搭建的,時間也很倉促,肯定沒有什麼陰謀詭計,所以才決定夜裡去襲營。
可沒想到,隻要他們安下了營寨的地方,那地上都有東西會炸,天上還會往下掉會炸的東西,實在是邪門的很。
晚上黑燈瞎火的,也沒看明白是怎麼回事,就死傷了一千多人,咱們也就搶回來六七十具屍體,其他的全扔那裡了。”
代善也不知道是咋回事,自然也不敢亂下決定,隻能歎息一聲:“算了,今日就休戰一日,你倆回去再安安撫安撫軍心,一切等老八過來再說。”
大少萬萬沒想到,晚上的一個反偷襲,影響到了金兵的決策,竟然給明軍帶來了一天的安寧。
大少站在那個小土地上,看著明軍大營正在借著這個休戰的機會調整部署,防禦係統比第一天做的要完善得多。
也許有可能是因為旁邊有一個神鬼莫測的護衛隊守著後方,明軍有了一些底氣,看上去士氣還不算太低。
特彆是知道了頭天晚上建奴搞偷襲失敗,死傷數百人之後,明軍士氣似乎還有一點點提升。
大少算了算,按照原曆史,滿桂隻有四萬多人,又是半路突遭襲擊,防不勝防,倉促應戰。
即便是如此,滿桂也沒怕過,他也堅持了三天,才被人從背後偷襲而死。
滿桂死後,明軍依然堅持抵抗了三天,才被徹底打的潰散,直到二十三日才結束。
這一次不一樣,因為提前有準備,建奴的偷襲並未成功,再加上祖大壽沒有逃走,民軍總兵力增加了三萬。
在這種有準備,兵力又增加接近一倍的情況下,明軍隻要軍心穩定,堅持到二十四日應該沒問題。
明軍隻要能堅持到二十四日下午,四川那支強有力的援軍就到了。
大少之所以全盤接受明軍的那些傷員,也是不想讓那些傷員痛苦的哀嚎聲影響軍心,大少本心是希望明軍能堅持到二十四日下午。
萬一明軍發了威,能一直堅持下去,隻要黃台吉不撤退,敢在這裡對戰到二十八日,那麼盧象升也就來了。
隻要增加了那兩支生力軍,八萬對十萬的格局,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看著後金陣營的那個樣子,程風覺得今日是不會打仗了,那麼明天才是最關鍵的。
大少現在也不知道,明天的時候,還會不會發生有人背後偷襲滿桂的事件。
大少決定,明日裡一定要多叫上一些人,看住滿桂背後的那一條線。
大少很想知道,是哪一個混蛋在背後偷射的那一箭。
臨近傍晚,黃台吉總算是到了,建奴兵力達到十萬,明軍壓力倍增。
夜晚,金兵大帳內,黃台吉正在大發雷霆,他萬萬沒想到,算計的這麼好的一步棋,竟然被打得稀爛。
偽裝偷襲不但沒有成功,自己還損失了三千多人。雖說明軍的傷亡也差不多,但明軍有多少人,自己有多少人,明軍死得起,大金男人可死不起。
濟爾哈朗,豪格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大金三千多人的傷亡,他倆的夜襲就占了一半。
原本大金對戰明軍的傷亡比是一比二,大金還算小勝,結果被他倆晚上一個偷襲,雙方傷亡比搞成了一比一,是一點優勢都沒占到。
在得知那支小小的隊伍隻是在旁邊觀摩,並未主動參戰,而是濟爾哈朗和豪格主動去招惹,才換來的慘敗,黃台吉氣就不打一處來,把倆蠢貨罵了狗血噴頭。
可是罵又有什麼用?這事能完全怪濟爾哈朗這兩蠢貨嗎?怪隻怪那幫該死的番國護衛,就是喜歡湊熱鬨。
雖然他們並不主動參戰,但是有他們在旁邊杵著,誰又能放心的下來。
你以為他們隻是在看熱鬨,萬一他們抽風,非要下來給自己一下子,豈不是打個措手不及。
黃台吉也沒有彆的辦法,隻好下令所有人不得主動去招惹那一幫小變態。
為了防止那幫子變態搞偷襲,黃台吉還把土謝圖調了過來,帶著五千蒙古人馬盯著那群變態的小瘋子。
至於調用士謝圖部過來盯著程風是何居心?隻有黃台吉自己知道。
二十日淩晨,那沉悶而又憂傷的號角四處響起,把睡夢中的程大少爺驚醒,大少爺起床太早,氣又不順,嘴裡不停的罵罵咧咧,也沒人聽得清楚,他罵的到底是啥?
大少收拾乾淨自己,整理一下不怎麼爽的心情,嘴裡罵罵咧咧的爬上馬背,登上那個大土堆子朝建奴營地觀望。
見建奴正在調兵遣將,營地裡人湧馬嘶的,看來黃台吉是準備甩開膀子和明軍大乾一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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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見少爺沒有吃早餐,忙端了一碗稀粥送上土堆。
“謝謝木蘭姐姐。”大少接過那碗熱騰騰的稀粥,一邊喝著粥一邊觀察建奴和明軍的營地人員變動。
侯世祿怕程風看不明白,還在旁邊不停的解釋,建奴是要準備乾什麼,明軍又是要準備乾什麼?
十六七萬人馬頻繁的調動,侯世祿竟然也能說和程風等人解釋出個八九不離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