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出來,在冷兵器作戰方麵,侯世祿還是很有經驗的。
接近午時,數千蒙古騎兵慢慢的向小土堆靠近,但是並沒有做出要衝鋒的舉動。
五千人馬來到距離小土堆一裡的地方停了下來,麵對著護衛隊虎視眈眈。
程風站在土堆上,看著黑壓壓的一片蒙古騎兵,嘿嘿一笑:“侯將軍,看見沒有?那幾千蒙古騎兵正看著咱們虎視眈眈,不知道是不是要對咱們發起進攻?
這就是側麵牽製的作用,咱們往這裡一站,都不用參戰,那建奴馬上就少了幾千騎兵。
那東江鎮毛大帥的作用,就像咱們現在一樣,不管咱們參不參戰,那建奴就得留下人來防止咱們,不敢全身心的去對付滿貴。
真可惜啊,袁崇煥非要幫女真人拔了那個釘子,如果毛文龍還在,女真人哪敢放心大膽的跑到關裡來搶劫,隻憑這一點,他袁崇煥就活該去天牢裡喝茶。”
候世祿可不敢接話,這樣的話程大少可以說,反正滿京城文武都知道,這大少爺向來說話口無遮攔。
他胡亂說了也許沒事,自己要敢這麼說怕就要有事。
見侯世祿不搭話,程風對種花月兒吩咐:“通知炮兵準備,先鎖定蒙古騎兵前麵三百米空地。
如果他們不動,就不用理它們,隻要蒙古騎兵敢衝鋒,就直接火箭炮招呼。
侯世祿好奇:“那些蒙古騎兵是來圍咱們的,咱們就不打他們一下?”
程風搖搖頭:“不理他們,我們主要是來觀摩學習的,不是來打仗的。隻要他們不主動進攻,懶得管他們。”
侯世祿看看這個一點都不像自己人的自己人,嘴張了好幾次,心裡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剛到午時,遠處,建奴衝鋒的號角聲響徹淩霄,新的進攻開始了。
看著建奴與明軍的弓箭對射,那滿天飛舞的箭雨,夾雜著明軍轟轟隆隆的火炮聲,不停的在收割著雙方士兵的生命。
如此血腥的場麵,完全就是在考驗雙方士兵的控製力,哪一邊的士兵先膽怯,哪一邊就會失敗。
建奴的箭雨如冰雹一般砸向明軍的陣列,明軍的火炮打出的鐵沙,也如同狂風一般從建奴隊伍中掃過,雙方的士兵都在不停的倒下。
程風這是第二次看會戰,時間一長,慢慢的也看出來了一些端倪,總算知道明軍野戰為什麼總是打不過建奴了。
連續兩次的會戰,明軍都是步兵采用的絕對防禦模式,就是盾牌長槍結陣,在隊列中夾雜各種火炮。
看上去防禦得固若金湯,但實際上這種守勢是完全被動的,出不得一點錯,一但有一個點被突破,就是滿盤皆輸。
反而是建奴的隊伍卻是異常的靈活,騎兵就圍著明軍的隊列,不停的遠距離射箭攻擊,總能非常好的把握自己的攻擊距離和攻擊力度,所有的主動權都掌握在自己手裡。
對於完全掌握了主動的建奴來說,每次用多少人,從什麼地方攻擊,全由他們說了算,隊伍還可以輪換下來休息。
明軍反而沒有這種休息的機會,整支隊伍都處在高度防禦之中,一點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這樣一直打下去,時間一長,明軍肯定會出錯。
看看時間打的差不多了,建奴開始收縮距離,慢慢的向明軍擠壓過去。明軍陣列開始向內收縮,滿桂距離防禦最前沿越來越近。
各地明軍都在浴血奮戰,到處都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關寧軍分守各處,協助各地明軍護衛明軍左右安全,可戰場上,有的關寧軍在奮勇殺敵,有些關寧軍在奮力劃水,此時此刻,忠奸善惡一目了然。
“曹金虎。”程風喊了一聲。
“少爺,我在。”
“馬上調二百人手,從現在開始,嚴密監視滿桂將軍背後所有手持弓箭的人,告訴他們把眼睛擦亮了,無論是誰拉弓,一定要看準,他那箭是射向哪裡的。”
“是。”曹金虎應聲,馬上安排人員集中觀察滿桂身後的人。
“咋啦?公子懷疑會有人在背後偷襲滿桂?”
“心裡總有一種感覺,有人會對滿將軍不利,開始的時候明軍陣營較大,想遠距離偷襲來很難。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明軍的陣營正在被壓縮,也許用不了多久,隊伍會被壓縮的很小。
如果有臂力強大的不法之徒想搞偷襲,從明軍隊列的最後麵,都有可能射到最前麵去。
現在是關鍵時期,本公子隻能用最大的惡意去揣奪明軍裡是否有奸細。”
戰爭還在血腥的進行,雙方的傷亡人數也在進一步擴大,明軍隊列進一步被壓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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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兵南麵指揮高台,黃台吉手裡也拿著一隻西洋造單筒望遠鏡,觀看著遠處那土堆上的人群。
見他們隻是在那裡遠遠的觀望,既沒有任何揮舞旗幟之類的指揮行為,也沒有要出營地一戰的具體表現。
“看來那幫番兵真的是來看熱鬨的,仗都打成這樣了,他們一點想出營的意思都沒有。”黃台吉心裡稍安了一些。
土堆上,一名負責觀察的護衛忽然叫道:“隊長,發現有異常。”
“什麼異常?”
“隊長你看,在滿桂將軍背後有一名騎兵,就是那個穿布麵甲的人,彆的人受到擠壓都在向後退,但他卻在往前移動,都已經離開了騎兵隊伍,離滿桂將軍似乎越來越近了。”
曹金虎順著那名護衛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見有一將的行為與現場有些格格不入。
他確實在拿著弓箭向空中拋射,而且已經脫離了自己的隊伍,正在向前緩慢移動,已經遠遠的進入到步兵陣列裡去了。
可惜,那人一直是背對著自己這邊,根本就看不見臉。
曹金虎移動到程風旁邊,指著那個方向:“少爺你看,那裡有一位騎兵,已經脫離了騎兵隊伍,正在往前移動,會不會是這個家夥?”
程風舉著望遠鏡看了半天,也沒見那人回下頭,根本就看不到臉。
程風把手裡的望遠鏡遞給侯世祿:“侯將軍看一看,滿桂後麵步兵陣營裡那名騎兵,將軍可認識?”
侯世祿接過望遠鏡,試著看了好幾次才適應過來雙筒望遠鏡的特性,侯世祿學會了正確使用雙筒望遠鏡,這才開始尋找程大少所說的,混在步兵隊列中的那名騎兵在哪?
好不容易找到人,侯世祿瞪大的雙眼,仔細的辨認了好幾眼,可他並不是遼西係的人,對大多數的軍將隻能是正麵看著眼熟。
想從背影看出來,完全是不可能的,隻能肯定,那家夥不是他宣大係的人,也不是滿桂部的人。
“靠,我去。”侯世祿正想說不認識,卻見那名騎兵突然把弓箭擺平,直接搭上三支箭,對著滿桂站立的方向嗖嗖嗖三箭連珠射去,驚得侯世祿大喊一聲。
明軍陣營裡,滿桂手裡提著一隻三眼銃,正在指揮著士兵作戰,他身後的滿字大旗掛滿了箭簇。
身上的鎧甲也有好幾處掛著箭簇,因為身上鎧甲較厚,並未射穿。
現在明軍與女真人正打的膠著,滿桂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前方的戰事上,眼見著受到女真人的擠壓,隊列區域正在越來越小。
火炮也打得快要發紅,再打下去就有炸膛的可能。身邊的親衛們都已經站到了隊列最前沿,射箭的手已經開始酸疼,越來越沒有力氣,滿桂是心急如焚。
就在這時,猛感覺後背一沉,鐺鐺連著兩聲響動,滿桂被一股重力砸得往前一撲,又聽得鐺的一聲響,又一支重箭正中頭盔頂部。
因為滿桂後背中箭,衝擊力壓著身體向前一撲,頭盔呈傾斜狀,重箭並未射穿頭盔,反被頭盔一擋,彈跳開來。
滿桂腦袋一沉,那一股重力震的嗡嗡直響,差點跌落馬下,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將軍…”身邊的親衛見滿桂突然前撲,口吐鮮血,猛然一驚,撲向滿桂。
就在這時,不知哪裡傳來一聲大喊:“將軍中箭身亡了,我們敗啦。”
明軍中頓時一個停頓,如同按了暫停鍵一般。
滿桂扒在馬背上,腦袋正被震得嗡嗡直響,迷迷糊糊中隻聽得有人大喊:將軍中箭身亡了,我們打敗了。
滿桂大怒,顧不得腦袋嗡嗡作響,猛一使勁,坐直身子,把手中三眼銃高舉過頭頂,大喊一聲:“誰在那裡放屁,本將軍好好活著,有人在敢胡言亂語者,就地正法。”
從親衛們開始大聲傳話:“大將軍沒事,大將軍安全的很,君君再有胡言亂語者,就地正法。”
明軍士兵一看,將軍大旗還在,將軍的親兵也在,還在各處大聲喊叫穩定軍心,見到大將軍的親兵並未慌亂,那就足以證明大將軍活得好好的,差點崩潰的軍心又被拉了回來。
“娘的,這混蛋,竟然會用三連珠,還是個神射手,把這混蛋查出來不可。”
程風手裡沒有了望遠鏡,剛才的一幕他沒有看清楚,但是從侯世祿那罵罵咧咧的口中,大少知道他肯定是看見有人動手了。
“侯將軍,可是看見那人動手啦?”
“看見了,那家夥還是個神射手,竟然會用三連珠,兩箭中了後心,一箭可能是射中了頭盔,彈開了,也不知道滿桂傷得重不重。”
程風看著遠處的戰場:“從目前的狀況來看,明軍並沒有發生混亂,滿桂應該是沒事,那射箭之人可看清楚的是誰?”
侯世祿搖搖頭:“隻能看見一個後背,根本看不出來他是誰,不過他那招絕活會的人並不多,想要查,應該是查得出來的。”
程風微微皺眉,思索片刻道:“不管這人是誰,敢在這個關鍵時上對滿桂下手,這就是鐵了心的想讓明軍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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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這個混蛋,必須得把這家夥找出來,要不然讓這種禍害一直都在軍中,後患無窮,唉!戰場上打得昏天黑地的,也不知道滿桂將軍受傷沒有。”
此時戰場上喊殺聲依舊震天,明軍和敵軍廝殺得難解難分。程風心中擔憂滿桂,雖說目前明軍未亂,但那刺客還隱藏在萬軍之中,隨時都有可能在對滿桂出手。
侯世祿目不轉睛的關注著滿桂,見其重新站起身來,繼續在指揮戰鬥,想來並無大礙。
“小公子,老夫見到滿桂依然在指揮著戰鬥。想來並無大礙。”
聞言程風稍稍鬆了口氣,暗之慶幸,那滿桂嘴上硬氣,實際還是聽了自己的勸告,定是在自己的後背上多加了幾層甲,要不然,剛才那一箭定死無疑。
南麵女真陣營,黃台吉也一直關注著滿桂的動向,猛見得正在指揮作戰的滿桂忽然向前一撲,似要跌落馬下,黃台吉心中一喜,正想大喊一聲:“滿桂死啦。”
但見那滿桂並未跌落下馬,而是晃了晃腦袋,重新坐了起來。
黃台吉抬手一馬鞭,打在自己左手心上:“可惜了啊。”
眾禽獸不解,不知大汗為何在那裡直呼可惜了。這仗打到現在,也沒有出現什麼能決定勝負的轉機,也不知道大汗這句可惜了從何而來?
黃台吉也沒解釋,隻默默的看著前方血肉橫飛的戰場,就靜靜的看著,似乎那些正在血肉橫飛的八旗子弟與他無關一樣,眼睛裡沒有一點表情。
直到太陽有些偏西,這才歎息一聲:“真是可惜,滿桂沒死,今日這仗打下去的意義也不大了,隻能下次再等機會了,傳令下去,鳴金收兵,咱們明日再戰。”
很快,金兵大營傳出來沉悶的號角聲,是全部收兵罷戰的號角,女真人收兵了。
那些後退的女真兵開始打掃自己戰場,把自己身邊的那些死傷的士兵全部都拖了回去,戰場上很快就乾乾淨淨。
站在土堆上觀看現場的程大少指著女真人收屍的現場:“侯將軍看見沒有?滿桂他們在這裡打了兩天了,實際上也殺了不少的女真人,可因為沒有主動權,手裡都沒有幾具女真人的屍體。
所以這兩天他們拚的命全都被乾了。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發明的,算軍功竟然要數人頭!
你看這一天打下來,那女真人的傷亡怎麼說也得上千吧,可滿桂那裡有沒有一百個人頭都難說。
不以戰場的勝負來決定軍功,反而以人頭來決定軍功,這種奇葩的規定,也不是哪個混蛋規定的。
如果以戰場的勝負來決定軍功,或者已在戰場上起到的作用來決定軍功,哪裡還有什麼殺良冒功的破事發生。”
“誰知道呢,反正自古以來就是以人頭計軍功,至於這是哪個奇葩發明的,這就沒法知道了。”
侯世祿也隻能歎息,彆說這種野外戰場了,那守城戰更慘,有時打上幾個月之久,自己人傷亡過萬,可是因為敵人都死在了城下,自己一個人頭也沒有,那也是常態。
程風歎息:“這就是野外戰場沒有主動權的悲催,明明自己也殺了不少的敵人,可就是因為搶不到屍體,這些功勞全成了白乾。”
傍晚,滿桂來了,隨同而來的還有祖大壽,尤世威,鄭祖禹等將領,還抬著數百傷兵進了營地。
曹金虎一看,又來了數百名傷兵,這個營地明顯太小,隻能馬上安排人手把那些馬車推到外圍去,重新圍成一個大圈。
把馬車和馬車之間的間隙用鐵鏈連了,這才把原來的地雷區重新清除掉,打掃出空地來。
又把所有的地雷都移動到外麵去,重新用繩子圍了一個更大的圈。
尤世威見著程風,一點也不客氣,直接就提要求:“小公子,孫將軍受了傷,麻煩小公子安排好的大夫救治救治。”
程風問:“那位孫將軍?”
尤世威解釋:“孫祖壽,孫將軍,被箭射中的肩胛,傷勢很是嚴重。”
“孫祖壽啊,那沒事,他肯定死不了。”大少放心了,拍拍自己胸口,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果然什麼人會死在誰的手裡,真的是有天定,那阿山死啦,殺孫祖壽的天定之人沒了,孫祖壽果然就死不了。
幾人入大少營帳坐定,滿桂直接給程風跪下,把程風嚇一跳,猛然間站起身來:“滿將軍這是要乾什麼?”
滿桂一頭磕在地上:“俺滿桂今日前來,是來感謝公子救命之恩的,小恩人在上,請受俺滿桂一拜。”
程風自己不願意給任何人下跪磕頭,他也不願意彆人有事沒事給他磕頭。
見滿桂要磕頭,程風一個閃身躲在了侯世祿的背後,侯世祿是硬生生的受了滿桂一拜,忍不住的的哈哈大笑起來。
滿桂沒想到受他一拜的竟然是侯世祿那個老家夥,頓時氣得臉色鐵青。
程風從侯世祿後麵探出個頭來:“滿大將軍,咱可說好,無論什麼事情,請彆給我下跪,更彆給我磕頭。
舉頭三尺有神明,本公子年紀小,真的怕折壽,咱們有事說事,好好說,彆再又是下跪又是磕頭的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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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桂無奈,隻能站起身來,狠狠的瞪著侯世祿一眼,那一張胡茬的臉看著程風,轉了個笑臉:“不下跪就不下跪吧,俺聽小公子的。”
“那還差不多,大家都彆站著了,都坐都坐。”得了滿桂保證,程風這才從侯世祿身後出來,笑嗬嗬的招呼大家入座。
見大家都坐了,程風這才問道:“可知道是誰乾的?”
滿桂搖頭,祖大壽苦笑:“目前不知道是哪個畜生乾的,但滿大將軍背上的箭,竟然是出自我關寧軍,老夫慚愧之極。”
“娘的,幸好老子聽了公子的話,在後背上多加了兩層甲,就這樣都差一點被射穿。
那個混蛋竟然用的還是破甲箭,雖說因為甲太厚沒有射穿,但那力道,還是把老子震得吐血,要是少穿一層甲,老子都得死。”
程風笑笑:“現在不是沒死嗎,老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滿大將軍從今以後估計就會鴻運上升,前途無限了。”
滿桂高興得直哈哈:“哈哈,哈哈,謝謝小公子的吉言。”
“對了,我們一直在後麵觀看戰況,整個事件的過程倒是看得真切。
隻是那人一直背對著我們,沒有看見臉麵,不知道是誰,但是它有幾個特征,你們查詢一下。
首先那個人會射三連珠,那技能,哪怕是在關寧軍的隊伍裡,能夠射出三連珠的將領估計也不多吧。
其次,那個弓箭手穿的雖是布棉甲,但那個布棉甲顯得很臃腫,它裡麵應該還穿得有一層甲,能夠穿得起兩層甲的將官應該也不會太多。
第三,就是那人的位置比較靠前,一名騎兵,都移到了步兵的隊列中去了,這應該是很顯眼的。
你們回去問一問當時在後麵的騎兵,他們應該知道是誰跑到最前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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