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傳出一陣挪動東西的聲響,老阿不都快步走進屋。
沒過一會兒,他和老伴一起費勁地把一個蒙著防塵布的紙箱抬到院裡。
梁薇連忙上前搭手。
待箱子放穩當,她立即撥開防塵布,對著箱體上的物流單號核對了兩遍,又輕輕晃了晃箱子。
沒聽見內部碰撞的聲響,她才借了把裁紙刀打開箱子的封條。
“這箱子裡麵的東西金貴。”梁薇笑著跟老阿不都解釋,“這是壁畫專用的掃描儀。有這玩意兒,能看清壁畫底層的顏料層,修複時也能更精準。”
老阿不都點點頭,從兜裡摸出個煙袋:“前兩年你們所長托我給沙漠裡的佛窟送過礦物顏料,紅的綠的裝了半箱子。”
“兩年前的事情,您還記得這麼清楚啊。”梁薇有些意外。
“咋不記得。”老阿不都蹲回門檻上,“那回送顏料,趕上他們在窟裡忙活。這老城的寶貝,得靠你們這些年輕丫頭片子守著嘍!”
梁薇坐到他身邊,把設備拿出來檢查,輕聲說:“您才是在守著呢,這些信件、包裹,連著老城人的念想,也連著外麵的世界。”
老阿不都抽了口煙,煙圈在風裡散開。
他望著院門口延伸向巴紮巷的土路,眼裡有些掩飾不住的自豪:“隻要我還走得動,這路上的郵件,就不會斷。你們把壁畫修得好好的,這老城的根,也斷不了。”
梁薇突然想起什麼,從包裡取出張姐給的畫:“大叔,幫寄這地址,麻煩您仔細打包。”
“放心呢,我幫你多用泡沫墊幾層,保證平安送到。”
“謝謝大叔。”
梁薇核對完儀器,手指頭在箱體上敲了敲。
該是飯點了,老阿不都見她收拾妥當,直起身招呼:“丫頭,彆著急走,老婆子煮了鍋拉條子,吃完再走。”
梁薇擺擺手,把儀器裝進箱子,重新蓋好防塵布:“不了阿不都大叔,我約了朋友,儀器先在院裡擱會兒,我去去就回。”
謝過老阿不都,她背著隨身的帆布包走出郵局。
翻開手機蓋,阿亞還是沒回消息。
或許他隻是在忙呢?
他在忙的話,她去會不會太打擾?
可是,既然已經到這裡了。
就去看看唄。
那會兒到新疆,梁薇說要給許瑤買一塊花氈做禮物。
當時誤以為自己走進黑店,她都沒來得及買。
後來她親眼見過阿亞從老手藝人手裡收購貨真價實的純手工花氈,質量絕對沒得說。
沒錯。
她去阿亞的手工店逛逛。
真要遇到阿亞,她隻用說來給許瑤買花氈就行了。
做生意的,沒理由拒絕顧客。
對,就是這樣。
梁薇心裡在猶豫,一抬頭才發現已經站在阿亞的手工店門前。
死腿,走這麼快乾嘛!
我還沒準備好。
見到他該說點什麼好呢?
“嗨,阿亞,我來看看那次看到的那個花氈還在嗎?”
這樣表演痕跡會不會太重。
“喂,打劫!我要買你家的花氈,給我打骨折!”
太凶悍了,有點浮誇。
“好久不見,我沒有找你,我是來買花氈的。”
這不是自爆是什麼?
……
梁薇沒做好準備,剛要走。
“丫頭,要買東西嗎?”
戴頭巾的大嬸打開門,笑著朝她招手:“進來瞧瞧嘛!我們這兒的花氈、刺繡、工藝品都是純手工的好東西。”
梁薇不好拒絕,順著大嬸的話應了聲“好”,慢慢走進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