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悅來樓後院,劉啟已經在等他,燈籠照著他的臉,看不出喜怒。
“劉啟哥,拿回來了。”
趙虎把袋子往桌上一放,發出悶響。
劉啟沒說話,解開袋子倒出幾個土豆,拿起來掂了掂,又刮開點皮,聞了聞土腥味。
是他記憶裡的東西,沒錯。
“就這麼點?”
“張大戶就買了這麼多,西域商人帶來的全在這了。”
趙虎的語氣透著緊張。
“夠了。”
劉啟把土豆重新裝回袋子。
“有這十七八斤,明年我們就能種滿三十畝地。”
這話一出,旁邊的劉寬頭和趙虎都愣住了。
“當家的,這十來斤東西,怎麼種三十畝地?”
“就算是高粱種子,三十畝地也得幾百斤。”
劉啟看了他們一眼。
“這東西,不需要用整個來種。”
他拿出一個土豆,用小刀切成好幾塊。
“你們看,每一塊上麵,隻要有這個芽眼,就能長成一棵新的。”
“一個土豆,能當七八個種子用。”
“我們現在種下一批,等長出來,再切了繼續種,一變十,十變百。”
這種種植方法,顛覆了劉寬頭他們幾十年的認知。
莊稼還能這麼種,和法術沒什麼區彆。
“可現在是冬天,地都凍上了,怎麼種?”
趙虎提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種不了,就讓它能種。”
劉啟的語氣很平淡。
“傳我的話,讓村裡的木匠和壯勞力都過來。”
“我們要在後院,蓋一個暖房。”
下溪村的人沒聽過暖房這個詞。
當劉啟畫出圖紙,說要用木頭搭架子,鋪上油麻布和茅草,再用泥封嚴,隻留幾扇窗戶時,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
“當家的,冬天蓋房子,這活不好乾。”
“而且就為了種這點東西,費這麼大勁,值嗎?”
村裡的老木匠劉師傅,看著圖紙直搖頭。
“這架子看著不結實,冬天要是下大雪,肯定會塌。”
“還有這油麻布,得花多少錢,還不如留著給鄉團的兄弟們做件棉衣。”
反對的人很多。
村民們不是不信劉啟,而是這件事超出了他們的理解。
在他們看來,冬天就該待在家裡,省吃儉用等開春。
花大力氣和本錢蓋個沒聽過的暖房,種沒見過的莊稼,這是拿全村的家底胡鬨。
“都聽我說。”
劉啟的聲音不大,卻壓下了所有嘈雜。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覺得我亂花錢,瞎折騰。”
他指著那袋土豆。
“但這袋東西,關係到我們明年是繼續給王景當狗,還是能站起來做人。”
“你們以為,我說的畝產兩千斤,是隨口胡說的?”
“那我就讓你們親眼看看,這東西到底是不是神物。”
“這個暖房,我不僅要蓋,還要蓋得最好。”
“我要讓土豆在冬天裡發芽,結果,讓你們在開春之前,就看到堆成山的收成。”
“到時候,你們就不會再懷疑我說的每一句話。”
劉啟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
“錢,我來出。力氣,你們來出。”
“誰要是現在覺得不值,可以退出,我絕不勉強。”
“但今天退出的人,明年開春看到彆人家分土豆的時候,彆眼紅。”
利害關係擺在了所有人麵前。
這是一個選擇,一邊是眼前的安穩和懷疑,另一邊是劉啟許諾的一個可能改變命運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