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草靶上,不多不少,正好插著六支箭。
每一支箭,都釘在紅心之內,擠成了一小撮。
有幾個草靶,甚至被射穿了,倒在地上。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跟被點了穴一樣,呆呆地看著。
陳泰的嘴張得老大,能塞下一個雞蛋。
他手下的衙役們,臉上全是驚恐和不敢相信。
他們吹噓的箭術,在鄉團麵前,跟小孩過家家一樣。
王景的手,緊緊抓住了馬鞍,指節都白了。
他不是沒見過神射手。
但他沒見過,一支隊伍裡能拉出二十個神射手。
更沒見過,這二十個神射手,能像一個人一樣齊射。
這已經不是箭術,這是殺人的機器。
“大人,八十步,是不是近了點?”
劉啟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這話聽在王景和陳泰耳朵裡,就像一個響亮的耳光。
“來人。”劉啟對趙虎說。
“把靶子,移到一百二十步。”
一百二十步。
這個距離一說出來,陳泰手下的衙役們,全都吸了口涼氣。
用他們手裡的普通長弓,一百二十步,已經是射程的極限了。
能把箭射到那個距離就不錯了,彆說中靶。
鄉團的士兵,很快把靶子移到了位置。
在一百二十步外,那些草靶看著隻有一個巴掌大。
“放。”趙虎再次下令。
又是一聲整齊的尖嘯。
二十支箭矢,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精準地射向了遠方。
結果,一點懸念都沒有。
又是二十支箭,全部命中靶心。
箭的力道,甚至比剛才在八十步時還大。
一半的草靶,直接被射穿,箭深深地釘進了後麵的土牆。
這一下,再沒人敢吭聲了。
衙役們看著鄉團隊員手裡的複合弓,眼神裡全是敬畏和害怕。
他們終於明白,鄉團的刀雖然短,但弓卻長得嚇人。
陳泰的臉,已經從難看,變成了慘白。
他知道自己輸了,輸得底褲都沒了,連個借口都找不到。
王景的臉色,也變得極其凝重。
他看著劉啟,眼神很複雜。
有震驚,有忌憚,但更多的是一種火熱的貪婪。
他好像已經看到,自己帶著這樣一支神射手隊伍,在戰場上建功立業。
“好,好箭法。”
王景連說了兩個好字,臉上擠出一絲笑。
“劉練使,你這支隊伍,果然是精銳。”
“大人過獎,都是些拿不上台麵的玩意兒。”
王景看劉啟的眼神很深,裡麵有欣賞,有貪婪,更多的是藏不住的忌憚。
他清楚,自己今天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這支鄉團的本事,已經大到他可能沒法控製。
劉啟這個人,也從一條他以為能隨便擺布的狗,變成了一頭他必須小心提防的狼。
“不錯,確實不錯。”
王景又說了一句,臉上硬擠出的笑看著很彆扭。
他不能再在這裡待著,他怕自己再看下去,會忍不住下令繳了這支隊伍的械。
但他不敢。
一百二十步外還能射穿牆的箭,讓他心裡發寒。
他帶來的一百個衙役,真要在這裡動手,可能不夠鄉團一輪箭雨射的。
“陳泰,我們走。”
王景調轉馬頭,一個字都沒再多說。
陳泰和他手下的衙役,像是得了救命的命令,趕緊跟上,幾乎是逃著離開了下溪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