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話可就說錯了。”
劉啟的口氣,還是那麼平淡。
“我帶隊出鎮,是為悅來樓去縣城采買貨物,這是再正常不過的生意往來。”
“至於私鬥,更是沒影兒的事。”
“是黑風寨那幫土匪,在官道上埋伏我們,想要劫貨殺人,我們鄉團,不過是自衛罷了。”
“再說了,按朝廷律法,鄉團的職責,不就是保境安民,剿殺匪寇嗎?”
“我們殺的是土匪,能有什麼罪?”
劉啟不卑不亢,三言兩語,就把王景的質問給堵了回去。
他非但沒認罪,反而把自己擺在了有理有功的台麵上。
“你……”
王景被他噎得夠嗆,一張臉頓時難看起來。
他真沒想到,這毛頭小子嘴皮子這麼利索。
“哼,你說他們是土匪,他們就是土匪了?”
陳泰在邊上陰陽怪氣地插了句嘴。
“誰不知道,黑風寨那幫人,不過是在山上混口飯吃的苦哈哈,收點過路錢,也是活不下去了。”
“我看是你們鄉團,仗著人多,欺負良善,還敢倒打一耙。”
“劉啟,你彆以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你的人下手有多黑?黑風寨死了幾十號人!你敢說你這不是存心屠殺?”
這話,是奔著把鄉團往死裡整去的。
隻要坐實了“屠殺良善”的罪名,王景就能名正言順地解散鄉團,甚至能把劉啟直接下大獄。
“陳都頭,你是在說笑話嗎?”
劉啟的目光刀子一樣掃向陳泰,眼神裡儘是嘲弄。
“一幫子占山為王、攔路搶劫、殺人越貨的家夥,到你嘴裡,就成了混飯吃的苦哈哈?”
“那被他們搶了糧食、燒了房子的老百姓,算什麼?”
“那些被他們擄上山去,到現在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姑娘們,又算什麼?”
“還是說,在陳都頭看來,隻要是能給你們孝敬銀子,就算是殺人放火的土匪,也能搖身一變,成了良善百姓?”
劉啟的每句話,都像一把錐子,狠狠紮在陳泰和王景的心窩子上。
他這是直接把那層遮羞布給撕了下來。
你們跟土匪那點勾當,彆以為老子不知道!
陳泰的臉,一下子漲成了豬肝色,愣是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
王景的臉色,也徹底沉了下去,陰得能滴出水來。
他發現,自己真是小瞧了劉啟。
這個年輕人,不光有爪子,更有腦子。
想拿官場上那一套規矩來壓他,根本行不通。
“夠了。”
王景深吸了一口氣,硬生生把火氣給壓了下去。
他知道,再這麼糾纏下去,臉上難看的隻會是自己。
他決定,換個法子。
“劉啟,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
他的語氣突然軟了下來。
“黑風寨的事,確實……是我們官府的失職。”
“本官前陣子忙於鎮務,疏於管束,才讓他們坐大,成了鄉裡的一害。”
“既然你劉練使有這份為民除害的心,那好,本官就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王景的臉上,竟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他要給劉啟挖個坑,一個劉啟自己非跳不可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