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選上的,當場就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那是劫後餘生的狂喜。
他們知道,自己和家人,終於能活下去了。
被刷下來的,捶胸頓足,哭天搶地,卻連一句怨言都不敢有。
因為他們看得真真的,那幾個想渾水摸魚。
甚至想衝關卡的刺兒頭,被執法隊的人拖出去,手起刀落,腦袋就滾了一地。
那血淋淋的人頭,就戳在關卡邊上的杆子上,比什麼話都管用。
就三天。劉啟就從幾千流民裡,篩出了將近兩千個能用的青壯和工匠。
安樂寨的人手,一下子就暴漲了好幾倍。
整個寨子,變成了一個熱火朝天的巨大工地。
新的房子,新的作坊,在無數雙手的勞作下,一片片地蓋了起來。
後山大片的荒地,也被開了出來,種上了能救命的糧食。
而那一千多被挑出來的預備役青壯,則在張鐵山的魔鬼操練下,開始了脫胎換骨的訓練。
他們雖然一個個餓得皮包骨頭,但那眼神,卻跟狼崽子一樣,冒著綠光。
因為劉啟跟他們說了,隻要能通過訓練,當上正式的兵。
每個月,就能領三百文錢,三十斤糧。
家裡人,還能分到房子,分到地。
這條件,在現在這世道,跟天堂沒什麼區彆。
為了這個念想,他們什麼苦都肯吃,什麼罪都肯受。
就在安樂寨熱火朝天的時候,外頭的平陽鎮,已經徹底成了地獄。
糧食漲到了一千文一鬥,可你拿著錢也買不到。
饑餓,把人最後那點體麵,都給啃得一乾二淨。
街上,到處都是餓死的屍體,甚至,已經開始有人吃人了。
縣尉王景,早就成了個擺設。
他把自己和幾個心腹鎖在衙門後院,靠著搶來的那點糧食,等死。
他每天最怕的,就是聽到外麵饑民砸門的聲音。
而孫德海那幫商會的大戶,下場更慘。
他們囤的糧食,是讓他們過了幾天好日子。
但也讓他們成了所有餓瘋了的人眼裡的肥肉。
他們的宅子,被成千上萬的饑民,一遍遍地衝擊。
那些花錢養的打手,在人山人海麵前,連個浪花都翻不起來。
孫德海的家,三天就被攻破了。
他和他全家,連同他囤的所有東西,都被憤怒的饑民分了個精光。
他自己,則被活活吊死在了自家門口的牌坊上,到死,眼睛都瞪得老大。
一個曾經在平陽鎮跺跺腳,地麵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就這麼沒了。
這就是亂世。
它會把所有舊的東西,都砸個稀巴爛。
錢,地位,在活命麵前,都是個屁。
誰手裡的刀子夠硬,誰的人夠多,誰的糧食夠吃,誰才是真理。
這消息傳到安樂寨,趙虎他們,都是一陣後怕,脊梁骨直冒涼氣。
他們現在才算徹底明白,當初劉啟非要開門收人,是何等的正確。
要是當初真聽了他們的,把門一關,自己過自己的。
那麼今天,被幾萬饑民圍攻,寨破人亡的,八成就是他們自己。
是劉啟,硬生生把一場能要了他們命的大洪水,變成了一次壯大自己的機會。
“當家的,還是您看得遠。”
趙虎看著劉啟,那眼神裡,全是服氣。
“我們這幫人,就是瞎子,隻能看到眼前這點東西。”
“要不是您,咱們現在,怕是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