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您工坊裡新出的布,據說也遠勝市麵上的所有凡品。”
“大人,小的的意思是……咱們能不能借州府的道,幫您把這批貨,弄到南邊去?”
“您想啊,南邊那地界兒,跟咱們這兒可不一樣,太平著呢!那兒的爺們兒,個個油水足,有的是銀子!”
“就您手裡這鹽跟布,隻要能倒騰到那邊,價錢……嘿,翻個十倍那都是往少了說!”
“等銀子一到手,您再去換成糧食、鐵器,這不是什麼都活了嗎?多美的事兒!”
話音落下,他便偷偷抬了抬眼皮子,拿餘光去瞟劉啟的臉色,心裡頭七上八下的,等著回話。
在他想來,這樁買賣,對這位劉大人,那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沒他劉文正點頭,他劉啟自個兒哪來的銷路?東西再金貴,也得在倉房裡堆到長毛!
可劉知府就不一樣了,人家背後是官府,手底下攥著現成的商路。
這兩家要是能湊到一塊兒,一拍即合,那銀子還不跟流水似的淌進來?
所以他料定了,這事兒,劉啟沒道理不答應。
劉啟聽完,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竟是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笑得很開心,也笑得很譏諷。
“陳掌櫃,你這是拿我當三歲孩子哄呢?”
“說得比唱得還好聽。”
“我把貨給了你們,你們運到南邊,到底賣了多少錢,還不是憑你們一張嘴?”
“到時候,隨便找個由頭,說路上碰見了劫匪,或者行情不好虧了本。”
“給我個三瓜倆棗打發了,我找誰說理去?”
“更何況,”劉啟的眼神,變得像刀子一樣銳利。
“我這安樂寨,現在就是個鐵桶陣。”
“我憑什麼要主動在上麵開個口子,讓你們的人,可以隨隨便便地進出?”
“誰知道你們派來的人,是真心做生意的,還是來刺探軍情,安插眼線的?”
劉啟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重錘,砸在要害上。
劉文正那些盤算,很快就是被人當麵挑開了底。
他確實就奔著這點去的。
做買賣隻是個掩護,他真正的打算,是想把自己的人慢慢安插進安樂寨。
先看看劉啟底細,要是能把他架空,自然最好,那些能賺錢的人和事,遲早都得歸到他手裡。
算盤撥得精,就像是掘好了的坑,就看誰先掉下去。
但劉啟並不糊塗,一點小心思,全讓他一眼看出。
陳望的臉色變了又變,再怎麼也繃不住,有種站在台上讓人看笑話的感覺,心裡的算計根本藏不住。
這下子,腦門上的汗都冒出來,心裡隻覺得窩火又難堪。
“那……劉練使,您的意思是……”
陳望一開口,聲音發顫,明白這事要搞砸了,回去沒法和知府交代。
“我的意思?”
劉啟慢悠悠朝前伸出一根手指。
“這買賣,可以做。”
“不過,得換種規矩。”
“聽我的。”
“你們出錢找人,把東西的銷路也負責安排好。”
“我這邊,隻管供貨。”
“分賬怎麼分?”
“我七成,你們三成。”
“還有,貨隻能在安樂寨山腳下處理,不能挪到彆的地方。”
“我的人送貨到山腳,你們的人,就得在那兒等著。”
“一手驗貨,一手交錢,清清楚楚。”
“哦對了,我這兒,隻認現銀。要是沒銀子,拿糧食、鐵家夥來抵,也行。”
“貨拿走了,你們是拉到天邊去賣,還是賣出個天價來,那是你們的能耐,跟我,沒半點關係。”
劉啟頓了頓,像是又想起了什麼,嘴角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