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伯溫一話抵一話,在這些久經風雨的老人心口敲得滴水不漏。
這裡暗藏手段可非僅累著個“美人計”這樣皮毛,分明要用子嗣出身給身家多添保險鎖。
哪一家姑娘能帶回他的龍種,這群老狐狸們霎時講從昨日的喉上把刀,逆轉成劉家的所謂“家裡人”。
至於那今後的天下,到底姓什麼,誰敢斷。
這個誘惑實在太大了,大到足以讓他們把那點可憐的尊嚴和廉恥,暫時扔到一邊。
王坤那張粗糙的臉上,也露出了心動的表情。
他家雖然沒女兒,可他有個侄女,今年剛滿十八,號稱“北方一美人”。
要是能把她送進大將軍府,他王家說不定真能再富貴一百年。
唯獨蘇勳,臉色陰沉得像是能擰出水。
他冷冷地看著錢伯溫,像在看一個失心瘋。
“錢大人,你怕是腦子壞了吧。”
“你真當劉啟是那種看見女人就走不動道的蠢貨?”
“你覺得他看不穿咱們這點小把戲?”
“我跟你們說,你們這是在玩火,把他往死裡得罪。”
“到時候,彆說榮華富貴,我們所有人都得人頭落地。”
蘇勳的警告,讓那幫剛剛還熱血上頭的大佬,瞬間又冷靜了不少。
他們想起了劉啟那神出鬼沒的手段,和他那說翻臉就翻臉的性子。
一股寒意,順著脊梁骨就爬了上來。
是啊,跟那個魔王玩心計,自己配嗎?
“蘇相,你這話說的。”
錢伯溫卻一點不在乎地笑了笑。
“我們當然不是要跟他硬來,得講究方法。”
“我們不能主動把女兒送上門,那吃相太難看。”
“我們要做的,是給我們的女兒,和他,製造一個‘偶遇’的機會。”
“一個看上去順理成章,天作之合的,偶遇。”
“你們看,後天就是中秋節。”
“按老規矩,城裡的大家閨秀都會去護城河邊放花燈。”
“我們可以提前把風聲放出去,就說今年新長安城最美的幾個姑娘,都會去。”
“那劉啟再不是個男人,聽到這種消息,難道就不會好奇,不想去看一眼?”
“隻要他肯去,後麵的事,不就好辦了?”
“不管是英雄救美,還是才子佳人,隻要能讓他對我們的女兒產生點興趣,留下個印象。”
“我們這一步棋,就算走活了。”
“至於以後,可以慢慢來,不著急。”
“溫水煮青蛙,總比一上來就把開水潑人家臉上去得強。”
錢伯溫這套說辭,聽上去確實比直接送人上門要高明不少。
也更隱蔽,更有操作的餘地。
王坤和張啟年這些人,又一次被說服了。
他們覺得這個計劃,值得一試。
畢竟,這已經是他們眼下能想到的,唯一有點希望的翻盤點了。
蘇勳看著他們那一張張重燃希望的臉,心裡隻剩下悲哀。
他知道,自己攔不住這群已經被權力衝昏了頭的賭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