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啟輕輕吹開茶葉的浮沫。
然後才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
那份悠閒自得,仿佛他聽到的不是一份要將他置於死地的聖旨。
而是一個與他毫不相乾的蹩腳笑話。
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好似凝固了。
張景明帶來的那些禦林軍護衛,一個個手握刀柄,有些僵硬。
他們麵對劉啟時,心裡並沒有把他當成一個待查的官員。
更像是遇上一頭剛要醒來的猛獸。
那股無形的威壓讓空氣變得沉悶。
就連張景明自己,也感到心頭發緊。
事態的發展和他原先打的算盤不太一致。
劉啟顯然比他想象的棘手。
“你……你這就是抗旨,不打算認了嗎?”
張景明開口,聲音不再底氣十足。
“聖旨?”劉啟這才放下茶杯,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他的目光平靜得讓人不安。
張景明被盯得有些心慌。
“那玩意兒在我這兒,和擦屁股紙差不了多少。”
劉啟的話很輕,落入張景明的耳朵裡,卻不亞於一聲驚雷。
他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呆立當場,大腦一片空白。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居然有人敢把聖旨比作擦屁股的紙?
這已經不是大逆不道,這是要造1反!
這是誅九族的滔天大罪!
“你…你……你這個亂臣賊子!”
張景明反應過來後,指著劉啟氣得渾身發抖,話都說不利索了。
“來人!給我把他拿下,就地正法!”
他歇斯底裡地向身後的護衛下達了命令。
然而那些護衛卻一個個如同木樁,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並非他們不想動,而是他們不敢動。
因為一股冰冷刺骨的殺氣已經將他們牢牢鎖定。
他們毫不懷疑,隻要自己敢拔刀,下一秒腦袋就會和身體分家。
那股殺氣的來源,正是那個一直站在劉啟身後。
如影子般毫無存在感的黑衣女人,崔鶯鶯。
她的手已經按在腰間那柄看似平平無奇的繡春刀上。
眼神比西伯利亞的寒流更加冰冷。
仿佛眼前這群大活人,不過是一群待宰的豬羊。
張景明也注意到了崔鶯鶯。
他被崔鶯鶯那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神看得心裡發毛。
但仍仗著自己欽差的身份,壯著膽子嗬斥道:
“你想乾什麼?本官可是朝廷命官!”
“你敢動本官一根汗毛,就是與整個朝廷為敵!”
“你們大元帥,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他企圖用朝廷大義來壓製崔鶯鶯,然而又一次打錯了算盤。
崔鶯鶯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殘忍,還帶點嗜血的興奮。
這個朝廷,在她看來根本不值一提,所有的一切對她來說隻剩下一個字——主人。
倘若主人動動嘴,她的刀子也會跟著落下,誰都攔不住。
禦史落難並不稀奇,就算皇帝真要在這兒,崔鶯鶯其實也毫不猶豫。
命令是唯一的準繩,她能對誰出手全憑劉啟一句話。
整個屋子裡,連空氣都彌漫著她對劉啟瘋狂的忠誠。
仿佛隻剩下主仆間某種不容侵犯的共謀。
張景明愣在那裡,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他一點感覺不到這是官員的家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