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句麗王都平壤繳獲的金銀財寶,堆積如山。
光是清點造冊,就花了戶部官員整整半個月的時間。
更彆提那些被收歸國有的土地、礦山、以及數不清的奴隸。
這些東西的價值,加起來足以支撐大晉再打十場這樣規模的戰爭。
以戰養戰,這四個字,在今天被劉啟用最完美的方式,呈現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從此以後,朝堂上再沒有誰敢公開質疑皇帝的話。
每個人心裡都明白了一點:瞧著陛下的方向走,即使閉著眼也不會錯。
即便是奮不顧身向前衝,似乎隻要跟著這位皇帝,也不會摔個跟頭。
最後等來的必定是,輝煌、安穩的未來,還有一條光彩耀目的路。
在這一刻,劉啟聲望高到極點,沒有人再能動搖。
他,如同一輪日在高天燃燒,那光輝讓文武百官隻能仰頭望去。
祈福、臣服、敬畏交織成了大晉都城的氣氛,大家都沉浸在勝利的餘韻裡。
但時間沒那麼多流連浪費,就在此時,距離千裡之外。
北方遼闊的草原上,一場追逐幾乎到了最後關頭。
蘇勳,還有他的龍驤軍,足足追出了那麼遠.
總算將那個奔逃多日的柔然可汗團團圍住。
風雪罩著這支殘兵敗將濃重的傍晚。
柔然可汗隻剩下千把隨他出生入死的近侍,被蘇勳堵在寒風怒號的狹穀中。
口袋裡沒有半碎的乾糧,胃裡咕咕叫了好幾日,這路已走到儘頭。
淡色鎧甲破的快不能穿了,一柄柄彎刀也幾次磕崩了刃口。
往日自命不凡的草原英雄們,一夜間也逃不過落水的孤狼那種淒涼。
而且山穀兩口,靜悄悄架滿了大晉士兵手裡的長槍,還有黑漆漆炮嘴。
那一刻,柔然可汗終於隻能自嘲地搖頭。
明知等著自己的是死,那眼裡竟還眨著一絲悲涼。
“蘇勳將軍。”他展開嗓子喊著對方的名字,盛滿暮色。
站在穀口的蘇勳,騎在馬上,雪粒黏住了鐵甲,沒有一丁點容情。
“可以。”蘇勳說,沒什麼情緒,隻顧著簡短地應了一下。
留給晚風的,是柔然可汗有些撕裂的嗓音。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這些草原子孫,認為已是天底下最驍勇善戰的民族……”
“憑咱們馴養的馬匹,還有這些世代流傳下來的彎刀,我們一步步統禦了整片草原。”
“可怎麼會敗得那麼快,就輸在你們手下?這一切到底為什麼會是這樣?”
哪怕再迷惑,末路之人還是想要掰扯個明白。
蘇勳的嘴角終於浮出極輕微一絲笑意,還帶著斑駁血痕。
“憑什麼,這倒是問到點子上了。”
他聲音淡得像雪地裡火星,眼神裡卻是刀刃剛剛擦過血腥的殘光。
“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我就痛痛快快給你個答案。”
說罷,蘇勳卸下馬背來到雪地裡,每走一步,身後鐵蹄軍陣便齊整挪前丈許。
山穀裡的柔然人隻覺心口發緊,千軍萬馬步步緊逼,壓迫得呼吸也變得難受。
“我們大晉,鄉野百姓能種出數百萬石糧的莊稼。”
“你們沒見過那樣的鋤頭,不懂那些稻種是怎麼收的這麼多。”
“我們的鐵匠、工坊燒煉出來的鋼鐵,何止能做刀。”
“還能鍛造成陣前滾過的步戰車,你們哪猜得到這洪流來勢多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