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長感覺全身的血都涼了,一股寒意從天靈蓋直竄腳底。
他聽懂了,這一刻什麼都明白了。
眼前這個女人,根本不是赴宴,也不是來講道理。
她是來索命,是來收割,更是帶著皇帝的意誌要把整個江南官場連根拔起。
那份所謂的罪證名錄,說穿了就不是什麼證據。
那是一份不容更改的死亡名單,早就已經擬定好了。
今天這個宴會廳裡的人,誰都彆想活著走出去。
剝皮萱草,做成標本點天燈。
這不是一句威脅,而是他們即將麵對的真實命運。
前所未有的恐懼像一隻無形巨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心臟。
他想求饒,也想辯解,甚至想要掙紮。
可是在那個女人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的目光下。
他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喉嚨裡像被灌滿了滾燙鐵水。
他身後那群江南官員也都徹底嚇傻了。
一個個麵如土色,渾身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平日裡引以為傲的才學地位。
在這個女人麵前,竟然會如此不堪一擊。
他們終於意識到自己到底招惹了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那是個完全不按規則出牌的瘋子,視人命如草芥。
她是一個能把他們所有人,連同他們背後盤根錯節的家族利益。
都毫不留情地碾成齏粉的真正魔鬼。
“怎麼,李大人是寫不出來?”
趙含嫣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柄重錘狠狠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還是說,李大人貪的錢太多,自己都記不清數目了?”
“沒關係,本宮可以幫你回憶回憶。”
她又拿起了那本名冊,直接翻到了李善長的那一頁。
“李善長,永樂二十年江南鄉試解元,二十三年入京會試高中榜眼。”
“同年授翰林院編修,二十五年外放蘇州知府。”
“你在任期間勾結江南四大商幫,壟斷絲綢茶葉食鹽貿易。”
“以權謀私,侵占民田,逼死人命,總共獲利白銀一千二百萬兩。”
“永樂三十年,你升任江南總督,總攬江南軍政。”
“在任期間更是變本加厲,私設稅卡,倒賣軍械,還豢養私兵。”
“你意圖將整個江南變成你李家的獨立王國。”
“光是這些年從你手裡賣給倭寇的精鐵火藥,就足夠裝備一支上萬人的軍隊。”
“李大人,本宮說的這些,你認不認罪?”
趙含嫣每說一句,李善長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到最後,他整個人都癱軟在地上,連一絲反駁的力氣都沒了。
他知道自己完了,這次是徹底地完了。
這個女人掌握的罪證,遠比他想象的還要詳細,還要致命。
彆說是他,今天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
“我認罪……我全都認罪。”
李善長的心理防線,在這一刻被徹底擊潰。
他像一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涕淚橫流地哀嚎。
“求貴妃娘娘開恩,求貴妃娘娘饒我一條狗命。”
“我願意將這些年貪墨的所有錢財全都交出來。”
“我願意將功贖罪,求娘娘給我一個機會,給我一個機會啊。”
看著他那副卑微可憐的醜態。
在場的所有官員都感到一陣發自內心的悲哀和齒冷。
他們知道李善長完了,他們這些江南官場上的人,也全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