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那個人心裡,她和姐姐始終隻是個靠得住的棋子。
舊了、用完,就能隨手丟棄。他一點都不在乎吧?
趙如煙忍不住發起抖,手裡的小肚兜卻沒拿穩,掉在光滑的地麵上是啞聲的歎息。
兩隻手漲紅,眼眶也被淚珠盛滿。這一刻她卻死死咬牙,沒有讓淚劃下來。
她一遍一遍提醒自己,現如今身陷深宮,眼淚不過是舐犢之情,不但無用還會招致更多冷眼。
整宮之內,想看的從來都是你的落魄樣子,誰肯可憐多看一眼?
她強吸了幾口氣,逼自己不慌,不能亂,絕不能露出脆弱。
隻有自己撐下,沒人能替她扯住這個快散架的家庭。姐姐不在,她就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為姐姐,為腹中未出世的骨血,還有南方的家族,這宮闈一口氣不能斷。
“是不是剛剛的消息?”
已然帶了幾分沙啞,卻無人發覺。
“還…還沒過半個時辰呢……”
那個小宮女忙點頭,規規矩矩回著,一臉緊張。
“聖旨下了,遍布天下,要為陛下、也就是皇室添人。”
“還說要這回選出四位貴妃,將來都要幫聖上打理六宮。”
心臟像被鈍器狠狠敲了一通,趙如煙眼神直了。
他到底多迫切?姐姐屍骨未寒,又立馬找人替了她的位置。
關心,她根本感受不到,一次都沒有。
“行了,你下去,”瞥了那小宮女一眼,她隻覺得說話都帶著透骨的累。
美極了的小丫頭趕忙起身退出,很快殿內安安靜靜,連炭火燒柴都無人問津。
趙如煙一點點挪身,憑著本能把地上的小肚兜拾了起來。
看到還沒做完的針腳,某種深埋的情緒終於衝破了胸腔。
大顆大顆的熱淚掉下來,再也顧不得誰在旁。
她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怕被彆人聽到。
她怕自己的軟弱會成為彆人攻擊她們姐妹的把柄。
她就那樣一個人在空曠而又冰冷的宮殿裡。
無聲地哭泣著,哭了很久,很久。
直到眼淚流乾了,直到心也徹底地麻木了。
她緩緩地擦乾了臉上的淚水。
眼神裡最後的一絲溫情和軟弱也徹底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與她姐姐如出一轍的冰冷和決絕,她知道從這一刻開始。
那個曾經天真爛漫的趙如煙已經死了。
活下來的,是一個為了生存為了複仇可以不擇手段的毒後,她緩緩地走到了梳妝台前。
看著鏡子裡那張梨花帶雨,卻又帶著一絲倔強的臉。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劉據,你以為這樣就能打倒我嗎?
你以為找幾個新的女人就能取代我們姐妹的位置嗎?
你太小看我們了,也太小看女人在被逼到絕境時所能爆發出的能量了。
你給了我皇後的位置,卻又吝於給我皇後的尊重。
那麼就彆怪我用這個位置,來為你,為這個帝國,準備一份你永遠也想象不到的“大禮”。
這場遊戲才剛剛開始,我們走著瞧,她對著鏡子裡的自己一字一頓地說道。
那聲音輕得隻有她自己能聽見。
卻又帶著一種足以讓天地都為之變色的怨毒和瘋狂。
而此時遠在江南的趙含嫣,對此還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