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途中思考,謀劃未來
南陵舊幣不見了。
蕭景珩蹲在原地,指尖壓進泥土,痕跡是新的,有人來過,而且走得不急。他站起身,沒說話,隻是抬手打了三下短哨音。
隊伍立刻停下。
所有人靠山壁站立,不動,不語,連呼吸都放輕了。阿箬從背包裡摸出那塊石片,看了一眼,又塞回去,手悄悄按住了腰間的短匕。
蕭景珩掃了一圈四周,確認沒有埋伏跡象,才繼續往前走。他的腳步比剛才慢了些,手依舊搭在折扇上,但眼神已經不在周圍了。
他知道,這趟山穀之行,拿到的東西越多,麻煩就越大。
玉佩、兵防圖、禁術殘卷、心法秘本……這些東西本來不該出現在這裡,更不該被他們拿走。可偏偏就是他們動了,火也燒了,人也殺了,銅牌也熔了。現在回頭想想,一切太順了。
順得不像破局,像入局。
燕王的人出現在幽闕宗前哨,不是偶然。前朝遺族盯上玉佩,也不是臨時起意。這兩股勢力,一個在朝,一個在野,表麵互不相乾,實際上早就勾連上了。而皇帝呢?從頭到尾一聲不吭,像是默認這一切發生。
他越想越清楚——這場局,不是衝他來的,是衝整個南陵王府來的。
隻要他一天還是世子,南陵這塊牌子就倒不了。可一旦他在外行事暴露鋒芒,被人抓到把柄,朝廷就有了削藩的理由。燕王要的不是殺他,是要逼他犯錯。
“世子。”阿箬忽然開口,聲音很輕,“你走得太慢了。”
蕭景珩回神,看了她一眼。
月光照在她臉上,眼睛亮著。她背著大包,肩膀被勒出紅印,可一點沒喊累。
“我在想以後的事。”他說。
“以後?”阿箬歪頭,“你還怕以後?咱們連瘋老頭都乾翻了,灰袍人也跑了,鷹七還活著,東西也都帶出來了。你說能有什麼事比這更難?”
蕭景珩搖頭:“你現在看到的是結果,我看到的是過程。我們贏了,是因為對方沒出全力。那些灰袍人,死得太乾脆了,俘虜一咬舌就斷氣,明顯是訓練過的死士。這種人不會輕易露臉,更不會讓我們抓到線索。”
“你是說……還有人在後麵?”阿箬皺眉。
“不止一個。”蕭景珩低聲說,“燕王在盯著我,前朝遺族想借亂複國,皇帝在看我能走多遠。三方都在等一個機會——我出錯的機會。”
阿箬沉默了幾步,才問:“那你打算怎麼辦?裝傻到底?”
“裝傻不行了。”蕭景珩說,“以前我可以天天逛青樓、賭坊,裝紈絝混日子。但現在不一樣了。我拿了不該拿的東西,燒了不該燒的地方,他們不會再當我是個廢物。接下來,每一步都會有人盯著,找我的破綻。”
“那你就彆走破綻。”阿箬咧嘴一笑,“你腦子快,我會演戲,咱們倆湊一塊兒,誰也坑不了咱。”
蕭景珩看著她,沒笑。
他知道她聰明,也知道她膽子大。但她畢竟才十六歲,從西北逃荒過來的孩子,沒見過真正的權鬥是什麼樣。那些人不會跟她講道理,不會給她機會反悔,更不會因為她是女的就手下留情。
“你要真怕,可以不去京城。”他說,“我給你安排個安全的地方,你歇一陣,等風頭過了再說。”
阿箬腳步一頓,抬頭瞪他:“你趕我走?”
“不是趕你走。”蕭景珩語氣平,“是讓你選。這次回去,不會再有逗雞走馬的日子了。我要收攏人脈,查清燕王的暗樁,防著前朝遺族再動手,還得應付宮裡的試探。每一步都可能是死路。我不想你卷進來。”
“可我已經進來了。”阿箬往前走了一步,正對著他,“從你在街口給我一碗麵那天起,我就進來了。你說我是小騙子,說我油嘴滑舌,可你也沒把我趕走啊。後來你讓我送信、探路、引敵人,哪一次我不是拚了命去乾?”
她指了指背後的包:“這裡麵的東西,是我跟你一起拿出來的。你現在說讓我走,是不是覺得我不夠格?”
蕭景珩看著她,很久沒說話。
風吹過來,帶著焦土味和夜寒。遠處山影黑沉沉的,像壓下來的天。
最後他開口:“我不是覺得你不配。我是怕你出事。”
“怕也沒用。”阿箬重新邁步,“你要死,我也得跟著死。你要活,我就幫你活下去。我說過的話不算數嗎?不管多難,我都跟你一起走。”
蕭景珩沒再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