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白駒過隙。
京郊的庭院裡,已經能跑會跳的祁連山像個小炮彈一樣。
追著一隻花蝴蝶滿院子瘋跑,吳悅跟在後麵,臉上滿是溫柔的笑意。
祁明峰在軍工領域的威望早已日隆。
他主導的幾個重點項目接連取得突破,讓龍國的國防力量,實打實地向前邁進了一大步。
但他本人卻愈發低調,除了必要的工作。
幾乎將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家庭和那張無人知曉的宏大藍圖上。
他就像一位耐心的棋手,靜靜地等待著落子的時機。
這一日,院門被人從外麵粗暴地推開。
“老祁!你他娘的在家沒有!快給老子滾出來!”
人未到,聲先至。
一股濃烈的酒氣混雜著李雲龍那標誌性的大嗓門,瞬間打破了庭院的寧靜。
祁明峰放下手中的報紙,無奈地搖了搖頭。
隻見李雲龍肩上的將星熠熠生輝,滿臉通紅,腳步虛浮,顯然是剛從酒場上下來。
“你小點聲,嚇著孩子了。”
趙剛提著一包點心,緊跟在他身後,一臉的歉意和苦笑。
“老趙,你就是秀才的毛病,多!我來看我大侄子,高興,就得大聲!”
李雲龍嚷嚷著,一眼就看到了在院子裡愣住的祁連山。
幾步衝過去,一把將祁連山舉過頭頂。
“好小子!長這麼高了!快叫李伯伯!”
祁連山也不怕生,反而被逗得咯咯直笑。
祁明峰走上前,從他手裡把兒子抱下來,遞給吳悅,然後才看向李雲龍。
“你這是在軍事學院進修,還是在釀酒廠進修?”
“嘿!你小子彆諷刺我。”
李雲龍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拿起桌上的涼茶就灌了一大口,滿臉的愁容瞬間取代了剛才的豪氣。
“說吧,又闖什麼禍了?”
趙剛在一旁坐下,替他開了口。
“還能有什麼?這家夥,在學院的戰略課上,跟教員的觀點不符,拍著桌子罵人家是紙上談兵,差點沒當場跟人打起來。”
李雲龍脖子一梗,不服氣地嚷道。
“那教員懂個屁!他講的那一套,都是從書本上摳下來的,真要上了戰場,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我李雲龍打仗的時候,他還在穿開襠褲呢!”
祁明峰笑了笑,給他倒了杯熱茶。
“所以,畢業論文卡住了?”
“你怎麼知道?”李雲龍瞬間像是被戳破的氣球,蔫了下來。
“他娘的,那個老學究,說我的論文思想陳舊,戰術單一,全是土匪打法,不給過!”
“非讓我重寫!可我這腦子,除了打仗,哪會寫那玩意兒!”
祁明峰看著他這副樣子,心中不禁好笑。
“你的戰術思想,不是陳舊,是純粹。”
祁明峰開口了,聲音平淡,卻讓李雲龍和趙剛都安靜了下來。
“優點是極端的實用主義,目標明確,執行力強,尤其擅長在局部形成絕對優勢,以點破麵。”
“這是你在無數次生死搏殺中用命換來的,是你的‘道’。”
李雲龍聽得一愣一愣的,這話比趙剛念叨的那些大道理,聽著順耳多了。
“但是,”祁明峰話鋒一轉。
“你的局限性也在這裡。你隻看到了‘點’,缺乏對‘麵’的整體把控。”
“如果未來,我們的對手,也像你一樣不按常理出牌,甚至比你更狡猾,裝備比我們更好。”
“你那套‘亮劍’,就會變成匹夫之勇的‘亮血’。”
一番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了李雲龍頭上。
他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現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那我該怎麼寫?”
李雲龍的語氣,帶上了請教的謙遜。
“換個切入點。”祁明峰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口氣。
“你的論文,不叫《論現代戰爭中的集中兵力原則》,叫《論在敵強我弱態勢下,非對稱作戰的理論與實踐雛形》。”
“非……非對稱?”
李雲龍和趙剛同時愣住了,這個詞,他們連聽都沒聽過。
“對。”祁明峰看著他們。
“簡單說,就是不跟敵人比拳頭硬,而是專門打他的軟肋。”
“就拿打平安縣城來說,那是對稱打法,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