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崢默默遞上一方手帕,輕聲勸慰:“尚書大人息怒。”
“安州不同於內地,民風彪悍又有外敵環伺,若無雷霆手段鎮不住場子。”
“林將軍此舉雖有不妥卻也是……無奈之舉。”
張瑾接過手帕,擦著嘴,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
晚上的宴席,設在靖王府。
張瑾已經恢複了鎮定。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趙崢頻頻舉杯,言語間極儘安撫之能事。
“尚書大人,安州苦寒,全賴林將軍這樣的猛將鎮守,方得一絲喘息之機。”
“他是個粗人行事直接,若有衝撞之處還望大人海涵。”
張瑾端著酒杯,眼神幽深。
“為國戍邊,自然是天大的功勞。”
“可這規矩也不能廢。”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否則將領們都有樣學樣,朝廷法度何在?”
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
既肯定了林火的功勞,又點出了他的問題。
趙崢心中暗讚一聲“老辣”。
他笑著接話:“大人說的是。”
“所以才需要大人這樣的國之棟梁來安州撥亂反正,為我等指明方向嘛。”
“下官相信有大人坐鎮,安州的一切定會回到正軌。”
他巧妙地將皮球踢了回去,同時也在試探張瑾的真實態度。
你到底是來問罪的,還是來招安的?
張瑾放下酒杯,發出一聲輕響。
“本官隻認法理。”
一場接風宴,就在這種綿裡藏針的氛圍中結束了。
每個人似乎都說了很多,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
第二天一大早。
張瑾就派人找到了林火。
“尚主大人說了,他要視察安州防務及民生。”
“理由是要深入了解邊情,彙總軍民之狀,以便回京後能向陛下和丞相做最詳實的奏報。”
林火聽完,正在擦拭一柄新出爐的橫刀。
他頭也沒抬。
“行啊。”
“我親自陪他。”
他當然知道這老狐狸想乾嘛。
想看我的家底?
那就讓你看個夠。
讓你看看,我林火的底氣到底從何而來!
一炷香後,林火帶著一身便服的張瑾,以及跟屁蟲一樣的趙崢和高俅,出現在了城南大營。
剛一進營門,張瑾的腳步就下意識地一頓。
沒有尋常軍營的喧嘩與混亂。
迎麵而來的是一片巨大的校場,數千名士兵正在操練。
“殺!”
數千人齊聲怒吼,聲震四野。
那股衝天的煞氣,讓張瑾這個久居廟堂的文官都感到一陣心悸。
“這……這是何種操練之法?”
張瑾身邊的隨從,一個禁軍出身的武官,忍不住低聲問道。
他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林火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殺人術而已。”
“戰場上用不著的,一概不練。”
張瑾沒有說話,他繼續往裡走。
營房整齊劃一,地麵被打掃得乾乾淨淨,看不到一點垃圾。
路過的士兵,見到林火,無不挺胸抬頭,大聲問好。
“將軍好!”
走過校場,他們來到一排巨大的工坊前。
“這裡是軍械司。”
林火推開一扇大門。
“轟——”
一股熱浪撲麵而來,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捶打聲。
張瑾的眼睛,瞬間瞪大了。
他看到了什麼?
這哪裡是什麼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