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鎮北在城牆上站了很久。
他一輩子的軍事認知,在今天,被徹底粉碎然後重塑。
當天晚上,齊鎮北再次召集了所有人開會。
還是那個會議廳。
他沒有坐主位,而是坐到了趙崢的下手。
他看了一眼林火,清了清嗓子。
“林……統領。”
“今日西門之圍多虧你及時援手。”
林火臉上不動聲色。
“齊將軍客氣了,守城是大家的事。”
“之前是本將有些想當然了。”
“安州的防務確實有其獨到之處。”
“本將不再提接管防務之事。”
齊鎮北深吸一口氣,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但是為了更好地協同作戰,本將希望……”
“能派遣部分軍官到各處防區進行……觀摩學習。”
林火看著他,心裡在快速盤算。
讓他學?
可以。
畢竟,多一個能打的友軍,總比多一個拖後腿的豬隊友要好。
大敵當前,不能真的把關係搞僵。
林火看著齊鎮北。
這老小子,臉皮倒是厚。
前腳還喊打喊殺要奪權,後腳就想來偷師學藝。
不過,他的提議,林火還真有點心動。
讓這幫正規軍學學怎麼用新時代的武器,總不是壞事。
他心裡想的是,這幫人要是能把炮兵戰術學個一知半解,以後打起仗來,自己也能省點心。
“可以。”林火點了頭。
“不過觀摩可以,具體怎麼操作我的人說了算。”
“這是自然。”
齊鎮被臉上擠出點笑。
他覺得林火還是太年輕。
隻要他的人進去了,裡麵的門道,還能看不明白?
什麼操作規程,什麼人員配比,多看幾次,總能學到手。
他心裡盤算的是,隻要把這天罰的秘密搞到手,他齊鎮北在朝中的地位,在丞相心裡的分量,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玩意兒,是能改變戰爭格局的東西。
必須掌握在自己手裡。
或者說,掌握在丞相的手裡。
會議就這麼散了。
齊鎮北派出了他最機靈的幾個參將和都尉,跟著林火的人,去了安州城的各個防區。
尤其是東門那個神秘的“神機營”。
日子一天天過去。
安州城,像一個被溫水煮的青蛙。
圍城已經三個多月。
城裡的糧食,開始不夠吃了。
米缸裡的米越來越少,每天的粥,清得能照出人影。
一開始,大家還能靠著家裡的存糧頂一頂。
現在,家家戶戶都見了底。
城裡開始實行嚴格的配給。
每人每天一碗稀粥,兩塊乾餅。
就這,還得排長隊。
林火知道,這是人心要散的征兆。
再這麼下去,不用北狄人攻城,安州自己就從內部爛掉了。
他站在城樓上,看著外麵連綿不絕的北狄營帳。
媽的。
這幫孫子也該到極限了吧?
京城,相府。
陳北舟手裡拿著一份來自安州的密報。
是齊鎮北寫的。
信裡,齊鎮北用一種克製但又掩飾不住的筆觸,描述了那天東門城頭發生的事。
“其物自天而降,落地則巨響如雷,火光迸射,十數丈內人馬俱碎,無有完者。”
陳北舟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