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提議聽起來很務實。不過，共享的前提是雙方都有值得交換的價值。你打算用什麼樣的信息來跟我聊？”
拿出真正的籌碼來。
“您知道自己在卡斯蒂利亞的懸賞令價格嗎？項上人頭標價是五千金幣，活捉則是一萬二。”說到這裡，她低低笑了起來，嘲諷意味毫不掩飾。
“我的身價真是逐日遞增啊。”任映真輕歎一聲，戲謔似的感慨道：“賽麗亞是三千金幣，瑪爾戈是兩千五金幣……阿爾比恩王國也開出不菲的價碼。哪有乾得風生水起卻不在懸賞令上掛名的海盜團呢，瓦倫丁小姐，這還需要你來提醒我？”
索菲婭麵上輕狂不改：“彆急，船長。還沒到開胃菜呢。”
“如今帝國已經厭倦了在夜之海上疲於奔命地追剿海盜，我們更想要的是秩序。帝國禦前會議已經秘密通過決議，吸納、轉化有實力，有潛力的海盜團。”
“他們可以提供赦免令，合法貿易許可和黃金航線，甚至授予爵位，讓海盜躋身貴族之列！想想看，從人人喊打的海盜，搖身一變成為帝國認可的合法領主，這種誘惑，誰能抵擋？”
【我又要說那句話了，任映真：我能】
“帝國海軍在三年內已經新增兩支主力艦隊，我們將用精準封鎖取代全麵封鎖，那些不合作的海盜據點、銷贓港口……以及為海盜提供補給的航線。畢竟切斷命脈比正麵廝殺更有效率，不是嗎？”
“‘重錘’海盜團的霍克船長就是第一個嗅到風向變化，並且果斷下注的人。”
她如願看到任映真臉上的輕鬆意味收斂了。
重錘海盜團是全夜之海當之無愧的、最大的海盜團，沒有之一。他們並不是黎明號這樣的精銳突擊隊，而是海上軍團——超過三百名的精銳水手和兩條一級戰列艦級彆的護衛艦，主旗艦堡壘號更是搭載60門火炮，投下的陰影就足以讓任何船隻瑟瑟發抖。
“重錘”霍克就是這片無序海上的無冕之王，從風暴角到遺忘群島的黃金水道，沒有其他海盜團會駛入其中狩獵。圍攻金曼陀羅號時裂顎號敢於跳出來就要四成，也未必沒有霍克的影響。
“證據呢？”任映真挑眉問道。
索菲婭等的就是這一刻：“您還記得信天翁海盜團的船長吧，聽說黎明號和他一起打撈過伊莎貝爾之淚。想必你還對這次合作印象深刻。”
“信天翁的情報船耳語號瞭望手數次目擊到霍克的心腹乘坐一艘帝國製式的快速聯絡艇，頻繁出入阿爾比恩王國海軍第三艦隊司令杜蘭子爵位於珊瑚灣峭壁上的私人府邸。”
“想想看，如果重錘海盜團真的成為了帝國在夜之海的官方代理人，那麼他需要向新主子遞交的第一份投名狀會是什麼呢？”
“——一個足夠有標誌性，能震懾其他不服者，證明自己的價值和掌控力的目標……黎明號和你，就是那張最耀眼，最完美的名片。您自可以找蘇珊娜夫人去打聽，重錘海盜團的護衛艦鐵砧號最近正在專門大量收購一些不同尋常的裝備……鏈網、雙鉤鎖索、配重鐵環、投擲鉤爪炮、東方舶來的強效麻醉酊劑，聽說他們還訂購了特製的囚籠……這可不是為了對付普通商船或者販奴船。”
“然後您和您的船員們呢？是被送到杜蘭子爵的府邸，還是直接押到王都？”
“很有啟發性的信息和發言，瓦倫丁小姐。”任映真仍然平靜：“那麼你告訴我這些的目的是？”
索菲婭迎著他的目光，笑得更加從容：“首先，為了自保。我現在被關在您的船上，如果重錘真的聯合阿爾比恩，對黎明號發動突襲，那麼作為這艘船上最顯眼的帝國貴族俘虜，我的下場會是什麼？”
“被‘誤殺’在混亂的交火中，或者被憤怒的船員泄憤處決？最好的下場就是被霍克送還帝國以獲取更多的好感，但那並不是我想要的結局，在我安全之前，黎明號也得是安全的。”
“其次，我有個更好的提議。”
“為什麼不換一種方式，讓我們從敵人變成合作夥伴？”
她的聲音如此柔和，像某種漫長陰謀的序曲：“我能給你的，不是蘇珊娜夫人的航線傳聞，更不是金浪灣花重金才能買到的流言。帝國上層的視野，最新的航線調整計劃，軍艦調度的蛛絲馬跡，殖民地的稅收政策，甚至哪些港口的總督暗中與海盜勾連。我的價值遠勝黃金。”
“我能讓黎明號總是比其他人早三步，這三步、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我很好奇。”任映真說：“既然你從一開始就抱著合作的意圖，那麼你在金曼陀羅號上的宣言可不是一個尋求合作夥伴的人應有的開場白。”
“我需要知道黎明號是否值得我的投資，您是否具備與我合作的資格和器量。”她說：“您通過了我的測試，而我們可以攜手締造一個傳奇。”
“是嗎。但在我看來更像引火燒身。”
“那要看火種是什麼，”索菲婭說，“我相信黎明號將是足以照亮整個夜之海的燎原之火。”
“瓦倫丁小姐的野心和藍圖都很宏大。”任映真語氣淡淡：“至於合作，那需要信任作為基礎……我不信任你。”
索菲婭笑容不變。如果任映真看不穿“合作”包裝下的本質，也不配成為她在這期節目裡最棘手的敵人、最想合作的夥伴，最想得到的目標。
“不過我們可以作情報交易，我需要具體、可驗證、能轉化為我們生存優勢的信息。在那之前，瓦倫丁家族會為你支付配得上你身份的贖金。”
“合作需要雙向的誠意，我們各取所需，互惠互利，不是更美好嗎？”她把美好的音發得很婉轉。
“等你回到卡斯蒂利亞的領地後，我們再談具體的‘服務’和‘價格’。”任映真淡淡道。
“在此之前，”他說，“彆再浪費時間試探我船員的底線了。”
“您多慮了，”她笑得無辜，“那不過是打發囚禁時光的一點小樂趣罷了，您不也是樂在其中嗎？看您如何順勢用我的小玩笑安撫您的船員，那場麵很精彩呀，還是說，您隻是在享受被我挑戰的感覺？”
“我的船員不是你的玩具，我也不是你打發時間的消遣。你的誠意可以寫在紙上，賽麗亞會接受。如果它真實、準確，有用，關於你的贖金談判也會更順利。否則隻會延長你的囚禁時光。”
“賽麗亞。”
船長室門打開了。
“請瓦倫丁小姐回她的艙室。”
“當然、遵命，船長……我等著你失控的那一天。”索菲婭說道。她自如地走出船長室，回到自己的房間，表情冷卻下來。
再次失敗了。
她的異能是A+級【植種】，經過篩選後，《第二人生》節目組認為她是最適合用來對付A07任映真的真人助演。她擅長結構化的語言感染，讓每個人都相信：這個念頭是你自己的。
它不會立即生效，需要時間、情緒波動和環境觸發，而一旦發芽，就會自發為欲望合理化。在這一基礎上，任何極端的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
語言是她的土壤，情緒是她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