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龍二徹底弄清了中統那邊在做什麼,立刻聯係了吳敬中。
在龍二那間守衛森嚴的書房裡,炭火燒得正旺,驅散了窗外的凜冽。
吳敬中坐在龍二對麵,手裡拿著一份薄薄的文件,臉上先是驚愕,隨即嘴角難以抑製地向上揚起,最終化為一陣低沉而暢快的笑聲。
“哈哈哈……好!好!王仲橋這個蠢貨!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吳敬中抖著手中的文件,眼中閃爍著興奮與狠辣的光芒,“兄弟,你這份‘大禮’,可是送到哥哥我心坎裡去了!”
文件裡,詳細記錄了中統津塘“敵產清查辦事處”主任王仲橋抵達津塘後的“豐功偉績”:
一份份他宴請、拜訪過的偽政府中層官員、地方紳商名單,時間、地點、參與人員,甚至部分談話要點,都清晰在列。
更絕的是,後麵還附了一份不完全統計的“收獲”清單——王仲橋以“抗戰捐”、“贖罪金”等名目,從這些惶恐的漢奸和商人手中勒索的金條、美鈔、古玩字畫的大致數目和流向。
這些都是謝若林悄悄給的龍二。
“看看,看看!”吳敬中指著名單上幾個被紅筆圈出的名字,冷笑道,“這個李守仁,偽市政府的財政科長,我們正準備‘細水長流’,他倒好,直接讓王仲橋刮走了一百兩黃金!還有這個趙百萬,碼頭上的地頭蛇,我們留著有用,王仲橋上去就敲了一萬美金!吃相如此難看,動作如此粗野,簡直是壞了規矩!”
龍二慢條斯理地斟著茶,語氣平淡:“王主任心急啊,生怕來晚了,湯都喝不上一口。隻可惜,用力過猛,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吳敬中收斂了笑容,眼中寒光一閃:“他這不是用力過猛,這是找死!戴老板最恨的就是彆人動他的奶酪,尤其還是中統這幫子攪屎棍!在老頭子麵前給戴老板上眼藥不止一次了,現在竟敢直接到津塘來搶戴老板的東西了?真當戴老板脾氣好啊?”
他拿起文件,仔細地折好,小心翼翼地放進貼身的內袋,仿佛那不是幾張紙,而是足以致人死命的利器。
“兄弟,把這個發給戴老板,讓他跟中統先較勁去吧!最好是把咱們給忘了!”吳敬中鄭重地對龍二說道,“我這就回去,親自擬電,用最緊急的密電渠道,直接呈報戴老板!我倒要看看,他王仲橋有幾個腦袋,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龍二點點頭,提醒道:“大哥,措辭上……不妨再添把火。就說王仲橋此舉,不僅乾擾了我方在津塘的既定部署,更嚴重破壞了敵後工作的隱蔽性,恐引起日方警覺,危及整個接收計劃。而且,他四處勒索,鬨得人心惶惶,若逼反了某些人,或者讓西北那邊趁機鑽了空子,責任誰來承擔?”
吳敬中心領神會,獰笑道:“放心,我明白!不僅要告他貪墨,還要告他通共、資敵!不把他釘死在恥辱柱上,我吳敬中這三個字倒過來寫!”
……
重慶,羅家灣十九號,軍統局本部。
戴笠的辦公室內,氣氛如同外麵的天氣一樣陰寒。
他拿著吳敬中發來的急電,臉上籠罩著一層駭人的冰霜。
電文詳細列舉了王仲橋在津塘的“罪狀”,尤其是那份勒索清單和與眾多漢奸的接觸記錄,看得戴笠眼角直跳。
“砰!”
戴笠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亂響。
“王仲橋?中統的狗雜種!膽子夠大!”他低聲咆哮,聲音如同受傷的野獸,“老子的人在前麵拚死拚活,他們在後麵摘桃子也就罷了,現在竟敢直接跑到老子的地盤上明搶?還他媽有沒有規矩!”
毛人鳳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他能感受到戴笠那幾乎要凝成實質的怒火。
“敬中在電報裡說,王仲橋的行為已經引起了日本憲兵隊和特高科的注意,幾次差點與我們的潛伏人員發生衝突!再讓他這麼胡鬨下去,津塘非亂套不可!到時候,接收大計毀於一旦,這個責任,他徐恩曾負得起嗎?!”戴笠越說越氣。
他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眼中的殺意卻絲毫未減。
“齊五,立刻給我辦幾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