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倒好,不僅主動開口,還一個勁兒地說許淩雲的不是,根本不問她動手的原因。
這種反轉太突兀,太不合常理。
往日裡,隻要她與許淩雲發生爭執,許懷謙必定責罵她“不賢”“善妒”“不懂持家”。
可今天,他竟反過來數落自己兒子,甚至還逼他下跪!
這太反常了。
正常的人不會突然改變幾十年的性情,尤其像許懷謙這樣固執、專橫、極重顏麵的男子。
他的每一次示弱背後,必然藏著更深的目的。
而這目的,絕不會是為了她好。
她清楚得很——這位公公和許淩雲,從來都是隻顧自己、死不認錯的主。
他們向來以自我為中心,行事霸道,出了錯隻會推卸責任,從不曾真正低頭。
彆說賠罪,就連一句軟話都難得聽到。
如今這般低三下四,八成是背後有鬼!
沈茉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目光警惕地盯著眼前這對父子。
她指尖微顫,袖中的手已悄然握緊。
他們的神情看似誠懇,可眼神閃爍,呼吸急促,哪裡像個真心悔過的樣子?
分明是在演戲,一出專門演給她看的大戲!
他們突然這麼客氣,不會是想耍什麼花招吧?
或許是想引她心軟,誘她鬆口,然後趁機將她置於更加不利的境地?
亦或是……
他們早已設下圈套,隻等她邁出一步,便萬劫不複?
更可怕的是……
她腦海深處浮現出最令人膽寒的可能性。
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直覺,像是黑暗中潛伏的猛獸,正無聲逼近。
想對她下手?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她心臟猛地一縮,仿佛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
她想起昨日廚房送來的湯藥,想起昨夜窗外一閃而過的黑影,想起這幾日身邊奴婢異樣的眼神……
所有細節拚湊在一起,指向一個令人窒息的真相——她可能已被盯上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她臉色唰地變白,腳下一軟,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
她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力氣,雙腿發虛,額頭沁出冷汗。
喉頭乾澀,呼吸急促,眼前甚至出現了一瞬的眩暈。
幸虧陳嬤嬤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才沒跌倒。
老人枯瘦卻有力的手穩穩托住她的手臂,掌心傳來一股溫熱的力量。
“小姐莫怕,我在。”
陳嬤嬤低聲在她耳邊說道,聲音雖輕,卻如定海神針。
沈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沒有慌亂,隻剩下清明與戒備。
她挺直脊背,緩緩站穩,目光重新投向許懷謙與許淩雲,一字一句地問道:
“爹,既然您說要為我做主,那我也想問一句——到底是誰讓我受的委屈?”
她朝陳嬤嬤輕輕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她的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堅定。
隨即,她緩緩挺直了背脊,像一株在風雨中依舊不肯低頭的青竹。
她的肩膀不再微微下垂,而是穩穩地撐起了整個身形,仿佛在無聲宣告:她不會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