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吹,襯衫的衣角便輕輕晃動。
他的發梢也隨著風微微揚起,在空氣中劃出一條又一條看不見的弧線。
她繼續朝他走去,腳下的碎石路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風吹亂了她的長發,幾縷發絲貼在臉頰上。
她抬手輕輕撥開,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他的背影。
這樣的宋衍,她還是不習慣。
曾經的他,手機總是響個不停。
電話一個接一個,有時正在和她說話,眉頭一皺,便抬手看手機。
隨即低聲說一句“抱歉,我得去處理點事”,然後轉身就走。
她常常看著他的背影,站在原地發愣,知道他又被那個龐大的宋家帝國拉回去了。
他的世界很大,大到沒有多少空間留給個人生活。
而現在呢?
他已經好幾天沒去公司了。
她隻要推開家門,總能看見他,或坐在沙發上看書,或靠在陽台上抽煙。
蕭玉希終於走到他身邊,輕輕站定。
她偏過頭,目光落在他臉上,聲音不輕不重地問:“公司那邊……有催你回去嗎?”
宋衍沒有立刻回答。
過了片刻,他才緩緩轉頭,抬眼看向她。
“如果我不回呢?”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了些。
“蕭玉希,假如我啥都沒了,無家可歸,你會怎麼選?”
蕭玉希愣了一下。
隨即歪著頭,真的開始認真琢磨這個問題。
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嘴唇微微動了動。
“你欠我錢嘛,”她終於開口,語氣忽然輕快起來,“算我債主,沒地兒去又不嫌我屋子小,就先住我那兒吧。飯管夠,水隨便喝。”
她說完,還刻意揚起嘴角,露出一個輕鬆的笑,眼角彎了彎。
可她心裡清楚得很。
這句話,說說而已。
要是他真的一無所有,真的成了被家族拋棄的落魄之人。
那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再也不會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宋家接班人。
而隻是她身邊的“阿溫”?
那個可以陪她吃路邊攤、在雨天一起淋回家的阿溫?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壓了下去。
不可能的。
宋真南那人才不是那麼容易放手的人。
他是宋家的掌權者,一手培養了宋衍這麼多年。
從教育到人脈,從能力到聲望,全都在為他鋪路。
宋衍遲早要回去。
遲早要回到長風集團的頂層辦公室,重新接過那份掌控一切的權柄。
他沒接她的話,也沒有任何回應。
隻是靜靜地轉回頭,重新望向湖麵。
下頜線條微微繃緊,眼神又沉了下去。
他握著魚竿的手,始終沒有動過。
湖水依舊靜得可怕,連一圈漣漪都沒有。
天色越來越暗,烏雲一層層堆積,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
空氣裡彌漫著雨前的窒息感。
雨,快來了。
蕭玉希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天,眉頭微蹙。
她站了會兒,忽然目光一偏,掃到了身旁立著的一根木牌。
上麵白底黑字,清晰寫著兩個大字:“禁止垂釣”。
她愣了一下,聲音帶著幾分不確定。
“這兒不讓釣魚啊。”
宋衍輕輕“嗯”了一聲,語調平淡:“知道。”
蕭玉希皺了皺眉,忍不住又問:“那你還釣?”
她心裡嘀咕著,既然明令禁止,為什麼還要來?
又為什麼偏偏選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