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攥住林金枝的手腕,力道極重,指節泛白,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頭。
林金枝猝不及防,痛得倒吸一口冷氣,臉色瞬間煞白,所有話語都被堵在喉嚨裡,再也發不出半個音節。
餐廳裡安靜得可怕,隻剩下窗外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小瓷,你先下去。”
林靳言壓低聲音,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不容違抗的命令意味。
蕭玉希輕輕點頭,嗓音柔軟如初:“嗯。”
她站起身,裙擺輕拂地麵,腳步極輕,一步一步走向樓梯。
木地板發出細微的咯吱聲,那聲音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樓梯儘頭的拐角處,仿佛連她的氣息也被這片寂靜吞噬。
直到她的身影徹底不見,林靳言才緩緩鬆開手。
林金枝踉蹌了一下,連忙揉著手腕,疼痛讓她眼眶發紅。
可她更害怕的,是剛才林靳言的眼神——那雙平日裡溫潤沉穩的眼睛,此刻冰冷得如同深冬的湖麵,銳利如刀,陌生得讓她心頭發顫,幾乎認不出那是她從小依賴的哥哥。
她喉嚨發乾,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哥……我不是……我沒有彆的意思……我隻是氣不過……”
“再有下次,”林靳言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在地麵,清晰而冷酷,“我就把你送回老宅,陪著奶奶念經抄佛,哪兒也彆想去。”
林金枝渾身一震,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連嘴唇都在哆嗦:“不……不要……我不要去老宅……我發誓再也不說了……求你……哥……”
她幾乎是帶著哭腔哀求,整個人蜷縮在椅子裡,像隻被驚嚇的鳥。
餐廳裡,蕭玉希正安靜地坐在角落的小圓桌旁,手中握著一把銀製的茶匙,輕輕攪動著紅茶。
茶麵泛起細小的漣漪,一圈圈擴散開來,映著窗外透進來的光。
林金枝走進來,腳步遲疑了一下,還是坐到了她對麵,立刻低頭,姿態勉強顯得恭敬:“蕭玉希,對不起啊。”
話雖這麼說,語氣裡卻半點誠懇也無,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腔調,像是施舍般的敷衍:“以後我再也不在你麵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行了吧?”
蕭玉希緩緩抬起眼,目光平靜如水,嘴角微微揚起,勾出一個溫溫柔柔的笑容,像春風拂過湖麵:“沒關係,真的。”
她聲音輕柔,聽不出一絲怨懟,仿佛剛才那場風波從未發生。
三個人繼續吃早餐,節奏緩慢,餐桌上隻剩下刀叉輕碰瓷盤的聲響,以及茶杯邊緣細微的碰撞聲。
誰都沒有再提起唐雨竹三個字,仿佛這個名字已經被刻意掩埋在沉默之下。
林靳言安靜地切開一顆溏心蛋,銀色的餐刀輕輕一劃,蛋殼裂開細縫,金黃的蛋黃緩緩流淌出來,像熔化的琥珀,在純白的瓷盤上暈開一小片溫暖的光。
“聽說阿曜又病了?”
“嗯,我今早給他助理打過電話,聽筒裡全是咳聲。一聲接著一聲,斷斷續續,像是肺都要咳出來似的。那個國家藝術院的項目快把他壓垮了,聽說工期緊得不行,方案反複修改,他幾乎沒怎麼合眼。”
一提沈曜,林金枝語氣軟了點,聲音裡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目光悄悄飄向蕭玉希,嘴角扯出一絲說不清的笑——那笑容裡,混著憐惜、不甘,還有一點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