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結動了動,嗓音低沉而克製:“閉嘴,彆吵。”
車子緩緩駛進高檔彆墅區,四周靜得仿佛連時間都凝固了。
路燈昏黃,樹影斑駁,唯有輪胎壓過柏油路麵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遠處偶有犬吠,隨即又歸於沉寂。
終於,車停在主宅門前。
電子門禁感應到車牌,“滴”地一聲開啟。
指紋鎖在玄關門把上也輕響一聲,紅燈轉綠,門自動解鎖。
沈曜推門而入,動作熟稔地解下領帶,隨手將黑色西裝外套甩在玄關處的木質衣架上。
衣料滑落的聲音很輕,但他肩頭的疲憊卻在這簡單的動作中悄然流露。
助理提著皮質行李箱,躡手躡腳地跟到臥室門口,正準備開口詢問是否需要鋪床,忽然間倒抽一口涼氣,臉色驟變,喉嚨像是被什麼卡住了一樣:“沈、沈總!”
沈曜立刻皺眉回頭,眼神淩厲如刀,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怎麼?”
助理手指顫抖著指向那扇半開的臥室門,嘴唇哆嗦,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裡……裡麵有個人!”
沈曜瞳孔一縮,腳步一頓,隨即抬手用力推開門——
刹那間,他整個人僵在原地,呼吸仿佛被掐斷。
暖黃色的小夜燈靜靜地亮著,柔光灑在柔軟的羽絨被上。
蕭玉希蜷縮在他們曾經共用的大床上,像一隻安靜入睡的小貓。
她的臉頰貼著枕頭,睫毛隨著呼吸輕輕顫動,額前幾縷碎發散落在眉梢,睡得極熟,毫無防備。
她穿著一件寬大的純棉睡衣,領口因翻身而歪斜,鬆鬆垮垮地垂落一側,露出一截白皙細膩的鎖骨,在燈光下泛著象牙般的光澤。
烏黑的長發鋪展在白色枕頭上,像潑灑開的一幅水墨畫。
沈曜站在門口,怔了足足好幾秒。
喉結緩緩滾動了一下,眼神深不見底,像是掀起了驚濤駭浪,卻又被強行壓製下去,隻餘一片沉默的幽暗。
助理站在他身後,急得額頭冒汗,結結巴巴地低聲問:“要……要不要叫醒蕭小姐?還是……我先出去等?”
“出去。”
沈曜開口,聲音壓得極低,仿佛從地底深處傳來,帶著冰冷的重量和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
助理渾身一抖,立刻識趣地後退幾步,手忙腳亂地帶上門,還不忘輕聲補充:“沈總,我明早七點來接您,方便的話……”
“不用。”
沈曜打斷,語氣堅定,沒有絲毫商量餘地。
“是,是,我明白。”
助理低頭哈腰,轉身快步離開,生怕多留一秒都會惹禍上身。
屋內重歸寂靜。
沈曜站在原地,沒有立刻移動,隻是靜靜望著床上那個熟悉又遙遠的身影。
他的呼吸不自覺放輕,仿佛怕驚擾了一場稍縱即逝的夢境。
他緩步走近床邊,站定,俯視著她熟睡的臉龐。
指尖不由自主地抬起,在她溫潤的臉頰上方懸停了幾秒,距離近得幾乎能感受到皮膚的熱度。
可最終,他隻是遲疑地收回手,輕輕拉過滑落的被角,小心翼翼地替她蓋嚴實了肩膀。
他轉身走向浴室,打開水龍頭,用冷水狠狠潑了把臉。
鏡中的男人眼底布滿血絲,神情複雜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