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圈著他脖子,臉貼著他胸口,身體微微蜷著,像隻找地方取暖的小動物。
她閉著眼睛,鼻息輕輕落在他襯衫上,留下細微濕潤的痕跡。
她的顫抖並未停止,也許是後怕,也許是愧疚,又或許,是終於做出選擇後的空茫與疼痛。
屬於宋衍的味道,一點點散了。
那縷鬆木香,隨著他離去的腳步漸漸消散在空氣裡,像是從未存在過。
隻剩下沉曜身上熟悉的氣息,一圈圈將她包裹,試圖填補她內心的缺口。
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房間依舊整潔,燈光依舊柔和,就連桌上的茶杯都未曾移動分毫。
唯有她心中翻江倒海,再也回不到從前。
屋裡安靜得隻剩下呼吸聲。
兩人的呼吸交錯,節奏由紊亂慢慢趨於平穩。
寂靜像一層薄紗,籠罩在整個空間裡,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喧囂。
四周靜得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還有那一點點悄悄蔓延的心跳聲。
那是兩顆心在黑暗中彼此靠近的證明,也是劫後餘生的回響。
心跳聲重疊在一起,緩慢而堅定,像是某種無聲的誓言。
沈曜低頭看著她,燈光落在蕭玉希濕漉漉的眼睫毛上,閃出細小的光點。
那光芒微弱卻清晰,像是夜空中將墜未墜的星子。
她的睫毛輕輕顫動,沾著一點淚意,卻沒有落下。
那點水光像鈍刀子割肉,一下一下磨著他的心。
他向來不怕利刃穿心,卻偏偏扛不住她的眼淚。
她每眨一次眼,他的心就被剜去一塊。
他知道,她也在痛,但他不能退,也不敢退。
這一場戰爭,他已經輸不起第二次。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親眼看到她為彆人難過成這樣。
那樣的情緒,那樣深的哀傷,那樣無法掩飾的脆弱,竟不是因為自己,而是為了另一個人。
她的眼眶泛紅,嘴唇微顫,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氣,靠在牆邊一動不動,連呼吸都輕得幾乎聽不見。
沈曜站在不遠處,手攥得死緊,指甲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你舍不得那個家夥?”
他的聲音從喉嚨深處擠出來,沙啞得不像自己的。
每一個字都說得艱難,仿佛帶著鐵鏽的刀片在咽喉裡來回摩擦。
話剛出口,他自己就愣了一下——那裡麵竟藏了一絲連他都不願承認的顫抖。
那種發抖,是心被狠狠撕開一道口子時,才有的反應。
蕭玉希不吭聲,隻把腦袋往他懷裡蹭得更深。
她的發絲拂過他的胸口,帶著淡淡的洗發水香氣,混合著一絲淚濕的鹹澀。
她像在逃避什麼,又像在尋求最後的庇護。
她的動作很輕,卻讓沈曜全身猛地一震,仿佛被電流擊中。
鼻尖擦過他襯衫的扣子,弄得他全身一顫。
金屬的涼意透過布料傳來,卻抵不過她肌膚觸碰的灼熱。
那一瞬間,他幾乎屏住了呼吸。
他知道,她在哭,可沒有聲音,隻有微微的抽動從身體傳來,像是無聲的控訴。
她太瘦了,窩在他懷裡時,像隻淋了雨的小貓,安靜得讓人心疼,又痛得不知怎麼辦才好。
肋骨硌著他的手臂,單薄得令人心慌。
她的肩胛骨突起,像是隨時會被風吹散。
沈曜想抱緊她,又怕弄疼她;想推開她,卻又舍不得鬆手。
這種矛盾像毒蛇一樣纏住他的心臟,越收越緊。
沈曜抬手,指頭輕輕滑過她的臉,從眼角到嘴唇,動作輕得像是碰著什麼一碰就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