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昭玥院裡,濃稠的死寂如同夜幕沉沉壓下,連空氣都仿佛凝固成冰。
門外候著的丫鬟小廝們屏息斂氣,連衣角摩擦的窸窣聲都不敢發出。
生怕一不留神被夫人遷怒。
二小姐跟著夫人自宮裡回府後,便把自己關在房內,斷斷續續的啜泣聲傳來。
他們也不知今日宮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大小姐帶著傷回來,二小姐亦是眼眶紅腫,蒼白的臉頰毫無血色,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
屋內,蕭蘭淑胸脯劇烈起伏,眼底滿是怒火與憤懣。
雲汐玥伏在蕭蘭淑肩上,發髻淩亂地散落在肩頭,淚水將衣襟洇出大片深色水痕。
聲音帶著哭腔的顫抖:“娘親,這一切都是雲綺故意的……我真的沒想到她會有這麼深的心機,都是我害了娘親。”
雲汐玥從未如此後悔過。
攬月台上,眾人鄙夷的視線如利劍般射來。
雲綺說完那番話後,她和娘親根本百口莫辯。
在那些看客眼中,娘親成了為襯托親生女兒,不惜醜化養女的惡婦。而她則成了滿心嫉妒養姐、心思歹毒無所不用其極的小人。
若不是那日她和娘親輕信雲綺中了毒,若不是她主動提出帶雲綺一起進宮,又怎麼會搞出這樣的事情來。
原本她可以和娘親安安穩穩給姨母過壽。
而今晚,雲綺在宴會上大放異彩,得了皇上皇後的青睞,甚至還成了皇後的恩人。然後反手就將一盆臟水潑到了她和娘親身上,誣陷她們。
可她們根本無法解釋,否則該如何解釋雲綺臉上的紅斑從哪裡來,雲綺的麵紗又為何因她而吹走。
她滿心以為自己設下了讓雲綺出醜的陷阱,可實際上,卻是她拉著娘親一起跳進了雲綺更大的圈套中,被她算計得團團轉。
搬起石頭來,砸了自己的腳。
蕭蘭淑眼底血絲密布,扶住女兒不斷抽泣的肩頭,猛地抄起案上茶盞狠狠摜向地麵:“說,到底怎麼回事!”
瓷片迸裂一地,廚房管事劉嬤嬤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一炷香前,她被叫來問話,路上才從周嬤嬤口中得知了今日宮宴上發生的事情。
她怎麼可能會想到,大小姐根本就沒有中毒,那些紅疹都是她偽裝出來的,又在宴會上說那些紅疹是夫人逼她畫的。
此刻麵對蕭蘭淑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神,劉嬤嬤驚恐地辯解道:“夫人,二小姐,老奴當真是不知情啊!”
“從第一日起,老奴就按著夫人的吩咐,把藥粉細細攪進大小姐的燕窩裡。後來二小姐傳話,讓加大藥量,老奴也是半點不敢耽擱。每日送去竹影軒的燕窩,大小姐都是喝得乾乾淨淨。”
說著,劉嬤嬤肩膀一顫,忽然想起什麼:“若真要說有什麼異常,或許是……”
蕭蘭淑聲音陰冷:“快說!或許是什麼!”
劉嬤嬤咽了咽口水,艱難道:“有一日早上老奴安排完廚房的活計,回屋後發現自己的枕頭像是被人動過。”
“隻是老奴看了,那裝著雪融散的藥罐還在,裡麵的藥粉似乎也沒見少,就沒放在心上,以為是自己多心……”
話音未落,又一隻茶盞擦著劉嬤嬤耳畔飛過去。
蕭蘭淑氣得發顫,眼眶都因憤怒而漲得通紅:“蠢貨!都察覺不對還不來稟報?長著腦袋是用來當擺設的嗎?”
這樣一來,定然是雲綺偷摸進過劉嬤嬤的房裡,才發現了她們給她下藥的事情。後麵一切,都是將計就計。
劉嬤嬤被嚇得在地上止不住磕頭。
雲汐玥拽著母親的衣袖,淚水洇濕臉龐:“娘親彆氣壞了身子,這都是雲綺詭計多端,也不能全怪劉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