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綺這一巴掌自然是有成效的。
至少霍驍總算知道克製了。
沒過多久,下人們很快便將晚膳在屋內的八仙桌上布好。
菜式擺得滿滿當當,卻都是些最穩妥不出錯的。
清燉的鴿子湯湯色清,旁邊是蒸得軟嫩的鱸魚,隻撒了層細鹽和蔥絲提鮮。素炒時蔬選了應季的青菜,脆嫩爽口。還有碟醬色濃鬱的醬鴨,肉質酥爛卻不膩。
每一樣都家常溫和,既不挑口味,也極少有人忌口,顯然是廚房沒摸清雲綺喜好,特意選的這些菜式。
也是在下人布菜的時候,霍驍目光觸及桌上的菜色,心底又是一陣刺痛。
雲綺先前在將軍府隻待了一晚,還是獨守空房,連廚房做的一口熱膳都沒吃過,府裡的廚房哪裡知道她愛吃什麼,又忌口什麼。
所以才會隻上這些不出錯的菜式。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些。
若是當初沒有休她,這將近兩個月的時光,足夠他們慢慢磨合,足夠他把她的喜好和不喜都一一記在心裡。
霍驍神色有些沉默。
方才整場激烈裡,那樣的時刻雲綺每次都攀著他不讓他退。
他望著少女鬢邊汗濕的發,望著她眼尾泛著的紅,本以為是她默認,即便懷了身孕也無妨。
那瞬間心臟像被鼓敲,悶響裡裹著滿溢的震動,動作極儘克製卻仍舊帶上幾分失控,恨不能將所有熾熱的念想都留在那相擁的時刻。
想給她更多,多到能讓這份縹緲的溫存,凝成實實在在的牽掛。
他內心甚至雀躍,若是她願意懷上他的孩子,是不是就證明,她心裡也愛著他,還願意重新嫁給他。
而那份期待剛冒頭,事後他便聽見少女雲淡風輕地說,她回去自己會吃避子藥。而且再過段時日,她的一位醫者朋友可能會製出男子用的避子藥來。
當時霍驍搭在身側的手猛地攥緊,連掌心被指甲掐出印子都渾然不覺。喉結沉沉滾了兩滾,話湧到嘴邊,卻什麼都問不出口。
他沒問她為何會有避子藥,也沒問她為何要讓朋友研究男子用的避子藥。
隻覺得方才還跳得滾燙的心臟,被一股冷意裹著,鈍痛著一點一點往下沉,沉得連呼吸都沾了澀味。
雲綺哪裡知道,不過是上幾道菜的功夫,這些個男人又能在這裡想這麼多有的沒的。
她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
祥珠在一旁恭敬候著,眼瞧著新上的糖醋排骨離夫人遠了些,正準備上前幫著夾菜,卻被霍驍叫住:“你下去吧。”
祥珠愣了愣,不明白好端端伺候夫人用膳,將軍怎麼突然要遣她走,可也不敢多問,隻能應聲退下。
祥珠前腳剛把房門帶上,後腳霍驍便伸手將雲綺抱進懷裡。
男人肌肉堅實的手臂環著她的腰,聲音裹著剛褪去幾分的沙啞,語氣沉沉:“我喂你。”
她累著了。
哪怕隻有一天,他也曾是她明媒正娶的夫君,如今縱不算夫妻,也有了夫妻之實。隻要她在他身邊,就該由他事事照顧著。
雲綺鼻尖縈繞著醬鴨的油香,便抬了抬下巴,朝著那盤色澤紅亮的醬鴨晃了晃:“要那個。”
霍驍立馬執起銀筷,目光在醬鴨上掃了圈,夾了塊靠近鴨胸、沒什麼筋骨的嫩肉,遞到她嘴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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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將軍府的房裡飄著飯菜的香氣,雲綺懶洋洋地窩在霍驍懷裡,隻偶爾抬抬下巴指明想吃的菜式,便有食物遞到唇邊,眼底滿是慵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