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發生在通往龍城權力核心道路上的車禍。
盧家派出的接管大員,尚未正式踏入龍城官邸一步,便連同一名有多次違規肇事記錄的卡車司機,雙雙殞命於收費站外。
現場的初步勘查很快得出了結論:
卡車刹車係統因長期缺乏保養,關鍵密封部件突然失效,導致製動完全失靈。
轎車從專用通道快速並入主路時,兩車恰好於並軌點交彙,避讓不及,發生嚴重碰撞。
一係列清晰“合理”的技術原因和操作因素,構成了這起“不幸的交通事故”。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回了盧宅。
書房裡,盧公拿著電話,聽著那頭語無倫次的彙報,起初是茫然的靜止,仿佛沒聽懂那些詞句。
緊接著,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血色,握著話筒的手無法抑製地顫抖起來。
“……並軌點……刹車失靈……當場……”
聽筒從他陡然脫力的指間滑落,“砰”的一聲砸在桌麵上,發出空洞的悶響。
盧公卻恍若未聞,隻是僵直地站在原地,仿佛突然被抽走了支撐身體的全部力氣。
盧錫元站在一旁,看著父親瞬間頹敗下去的模樣,艱澀地開口:“父親,錫平他……”
“他出事了……我的錫平……死了!就死在進城的路上!一場……一場該死的車禍!”
盧公拳頭重重砸在桌麵上:“那些護衛呢?!都是乾什麼吃的!怎麼就護不住他?!”
發泄般的怒吼之後,是隨之而來的驚悸和恐懼。
盧公緩緩轉過身,透過窗口望著龍城的方向,仿佛能感受到那股從龍城方向彌漫過來的寒意。
“龍城……”盧公喃喃道,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動搖,“那地方……邪門……難道真的有‘報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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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城東南方向,水路之上,晨霧尚未散儘,江麵泛著灰白的光。
一艘中型遊艇正在平穩前進中,劃開平靜的水麵。
船頭甲板上,崔中銘端著酒杯,迎著微涼的江風,頗為享受地眯起眼。
選擇水路是他自己的主意。
三家一同來龍城爭奪地盤,另外兩家多半走陸路,他偏要另辟蹊徑。
清淨,體麵,還能避開陸上可能的擁堵與麻煩——雖說他並不認為真會有什麼麻煩。
至於那些近期在龍城傳得沸沸揚揚的“報應”傳聞……
崔中銘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抿了口杯中的酒。
愚民蠢話罷了。
尹家接連死人,那是他們自己樹敵太多,根基又不穩,手段還做不到滴水不漏,被人盯上報複是遲早的事。
跟他崔家有什麼關係?
他崔中銘行事,向來講究個“分寸”——
該拿的拿,該壓的壓,該消失的……也從不留後患。
崔中銘想起第一次真正嘗到權力滋味的那年,他還很小。
那一年,崔家彆院裡新來一個園丁的女兒,叫小荷,跟著父親在彆院幫工。
女孩有一雙很亮的眼睛,梳著兩條烏黑的辮子,總穿著碎花裙子,在花園裡澆水除草時,裙角會沾上泥點。
崔中銘那段時間悶得發慌。
他看著小荷在太陽底下忙碌的背影,心裡忽然冒出一個蠻橫的念頭:他要欺負她。
沒有成年後那些迂回的暗示和手下代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