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薩爾雙目赤紅,周身月能如沸騰的銀焰般瘋狂湧動!
他根本不管正在撤退的聯邦大軍,身形化作一道撕裂長空的月華,向著譚行一行人方向疾馳!
“轟!”
所過之處,無論是退避的聯邦武者、猙獰嘶吼的月魔異族,還是那些被邪能腐化的月傀……隻要稍被那暴走的月能擦中,頃刻間便如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飛灰!
他心中隻有朱麟體內那枚關乎整個月魔一族生死存亡的“神種”!
“奪回來……必須奪回來!”
月薩爾心中在咆哮。
有了月之種,月魔一族便能重燃神火,在這諸神爭霸、弱肉強食的殘酷時代掙得一席之地;
若失去它,整個種族便將如無根浮萍,在信仰的荒漠中……徹底消亡!
就在雙方追逃之際,葬骨平原上爆發的驚人動靜,早已穿透雲霄,引來了周遭無數異族的窺探。
而其中,最為灼熱、也最為貪婪的視線,正是來自信仰那輪【漆黑大日】的赤炎魔族!
這片廣袤異域,分為東南西北四境。
此刻眾人所在的南境,昔日正是月之痕與漆黑大日兩大勢力分庭抗禮之所在,其間也零星散布著諸多下位邪神的眷族。
自當年月之痕被聯邦至高戰力【永戰天王】親手擊潰,神隕星黯,其留下的龐大信仰疆域便成了無主肥肉。
赤炎魔族率先發難,聯合諸多下位邪神眷族,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貪婪地蠶食著那位昔日霸主遺留的一切,直至今日,幾乎已將月魔一族逼至絕境。
在這諸神並起的時代,所有神祇的力量根源雖皆追溯至那四位不可名狀的【原初之父】,但想要變得更加強大,乃至維持自身不朽的存在,唯一的途徑,便是掠奪海量的信仰之力!
唯有信仰,方能點燃神火,鑄就永恒!
然而,信仰需眷族傳播,眷族要生存壯大,便離不開實實在在的資源與疆域!
這,便是這個時代血淋淋的唯一真理!
與此同時,火獄,火魔宮。
巍峨的宮殿仿佛由熔岩與黑曜石鑄就,空氣中彌漫著硫磺的刺鼻氣息。
王座之上,熾焰魔王·赤煉達爾周身翻騰的烈焰隨著下屬的彙報,驟然拔高,將四周的空間都灼燒得微微扭曲。
他咧開嘴,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灼熱的目光掃過王座下肅立的諸多魔族將領,聲如悶雷般在大殿中炸響:
“葬骨平原,倒是上演了一出好戲!
人族那群螻蟻,竟和苟延殘喘的月魔崽子們殺作一團!”
他龐大的身軀微微前傾,帶來的威壓讓空氣都沉重了幾分。
“嗬,雖然尚不知具體緣由,但本能告訴本王……這次絕非往常小打小鬨那般簡單!
月能潮汐何等凶險,人族卻偏選在此時大舉進攻,若說背後沒有驚天的圖謀,誰信?”
“傳令下去,點齊魔兵,隨本王……親赴這場‘盛宴’!
無論他們在爭什麼,最後得利的,隻能是我赤炎魔族!”
就在此時,王座之下,一名身披森白骨甲、頭頂猙獰雙角的赤焰魔將大步出列,高聲道:
“父親!吾神祭祀大典在即,您需坐鎮火獄,不容有失。
這葬骨平原的亂局,不如便由孩兒帶隊前往!必當查清人族究竟在謀劃什麼,絕不辱沒我族威名!”
“哼!”
赤煉達爾發出一聲震徹大殿的冷哼,周身烈焰轟然炸起,灼熱的氣浪逼得周遭魔將紛紛低頭。
“就憑你?”
他猩紅的眼眸中儘是譏諷:
“一個連【血神冕下】賜予的祝福都能弄丟的廢物,也配統領我族戰士?滾回去!彆在這裡丟人現眼!”
“父親!我丟失的榮耀,必用鮮血親手洗刷!”
赤煉薩爾猛地一拳砸向地麵,堅硬的魔岩寸寸龜裂。
他單膝跪地,昂起的頭顱上雙目赤紅,周身魔焰因極致的屈辱與憤怒而劇烈升騰,聲音卻帶著一種壓抑到極致的嘶啞:
“我失去的,我會用十倍的血來償還!
那個卑賤人類的頭顱,我必定親手摘下,呈於血神祭壇之前.....父親,請給我這個機會!”
赤煉達爾俯視著跪地的幼子,翻騰的怒火中雜糅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心緒。
他子嗣有三,唯赤煉薩爾天賦異稟,不僅完美繼承了他血脈中的烈焰與勇武,更難得的是,竟曾引得【原初四父】之一的血神投下視線,被擢升為神選戰士....這本是他最大的驕傲。
可如今……他這個曾被寄予厚望的兒子,竟在榮耀之戰中,於同等境界下,被一名卑賤的人族正麵擊敗,顏麵儘失!
這不僅是個人武勇的汙點,更讓他徹底喪失了攀登血神長階、成為受冕神選的資格!
一念及此,赤煉達爾心中便湧起滔天怒火與難以言喻的失望。
他再明白不過,“神選冠軍”意味著什麼...那是來自原初父神的直接恩寵,其力量堪比真神!
他們的父神“漆黑大日”,當年正是在無數神魔的慘烈角逐中,獲得了血神賜福,才得以脫穎而出,鑄就上位神格!
這份通往至高的機遇,竟被自己的兒子如此輕易地斷送了!
赤煉達爾那燃燒著怒火的瞳孔死死鎖定在幼子身上,大殿中的空氣仿佛凝固,唯有火焰燃燒的劈啪聲與赤煉薩爾粗重的喘息交織。
良久,那足以熔金蝕鐵的恐怖威壓驟然一收。
“哼。”
一聲意味難明的冷哼從王座上傳下:
“想用鮮血洗刷恥辱?可以。”
赤煉薩爾猛地抬頭,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
“但記住,這不是機會,是懲罰,是你最後的試煉!”
赤煉達爾的聲音如同寒鐵交擊,不容置疑:
“本王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你率領你帳下兒郎前去。
你若能帶領他們潛入葬骨平原,查清人族圖謀,並攜仇敵之首級歸來,你便還是我赤煉達爾的兒子。”
他的話語如同重錘,敲打在每一位魔將的心頭。
這哪裡是簡單的允諾。
“若你再次失敗……”
赤煉達爾周身烈焰再度升騰,語氣森然:
“便不必回來了..我不介意少一個兒子.....廢物,不配你身上流淌的王血,更不配執掌偉大的漆黑之炎!
直接自裁於火獄,用你的殘軀,為我族疆域增添養分吧!”
赤煉薩爾頭顱深低,緊握的雙拳因激動與決絕微微顫抖。
當他再次抬頭時,眼中隻剩下堅定與狠戾:
“謹遵父命!孩兒……必不辱命!”
他沒有絲毫遲疑,豁然起身,大步踏出魔宮。
那森白骨甲的背影在搖曳火光中,透出一股破釜沉舟的慘烈。
看著兒子離去,赤煉達爾眼中怒火漸熄,轉化為一種深沉的、難以捉摸的幽光。
他何嘗不知此行凶險?
但魔族的強者,從來都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若連這一關都過不了,所謂的“神選天賦”,不過是鏡花水月。
“盯著他。”
他對著王座旁的陰影淡漠開口:
“非生死關頭,不得出手。本王要看看,這塊廢鐵能否在此次磨礪中,重新鍛出鋒芒!”
……
片刻之後,火魔宮外的集結廣場上。
赤煉薩爾看著他曾經的麾下戰士....那些昔日恭敬的眼神,此刻已變得凶悍、審視,甚至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弄與冰冷。
赤焰魔族隻尊強者。
一位同境界敗給異族的王子,帶給他們的隻有恥辱!
自他失去血神注視的那一刻起,他過往的威嚴與榮耀,便已徹底化為烏有!
赤煉薩爾麵色鐵青,那一道道目光如同實質的鞭子抽打在他的尊嚴上。
他深吸一口氣,一步踏前,恐怖的魔威混合著屈辱的怒火轟然爆發,瞬間壓過了所有嘈雜!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廢物王子?喪家之犬?”
他的聲音如同刮骨寒風:
“我不需要你們信服——我隻要你們服從!”
“鏘!”
腰間燃燒著血色火焰的長刀悍然出鞘,直指葬骨平原:
“隨我走!用敵人的血與魂,告訴這世間萬族,赤炎魔族的榮耀,不容褻瀆!但凡違令者……猶如此柱!”
刀光一閃,廣場邊緣一根巨大的黑曜石柱應聲斷裂!
斷麵光滑如鏡,隨即被附著的血焰焚燒成赤紅熔漿,嘶嘶作響!
這決絕的瘋狂與依舊強橫的實力,暫時鎮住了所有魔兵。
沒有再多一言,赤煉薩爾化身一道血色流星,率先衝天而起!
身後,近萬道凶煞魔焰在短暫遲疑後,紛紛騰空追隨,如同一條猙獰咆哮的火龍,悍然撕裂昏暗天幕,朝著葬骨平原的方向疾馳而去!
新一輪的風暴,已悄然降臨葬骨平原。
月薩爾在瘋狂追逐,譚行在亡命奔逃,而赤煉薩爾,則帶著複仇的火焰與證明自己的渴望,正強勢介入這場亂局!
葬骨平原上空,月薩爾的身影已徹底化作一道毀滅性的銀色彗星,以超越極限的速度撕裂長空!
所過之處,無論是山岩、骸骨、還是不幸位於路徑上的生靈,儘數在沸騰的月能中崩解、汽化,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真空軌跡!
他猩紅的瞳孔死死鎖定前方,完全無視了那些正在倉皇撤退的聯邦士兵。
在他此刻的感知中,整個世界都已模糊褪色,唯有那冥冥之中、源自血脈深處的強烈牽引清晰如燈塔——那是月之種的呼喚!
是他全族延續的最後希望,是父神‘月之痕’能否重燃不朽神火的唯一火種!
“奪回來……必須奪回來!!”
內心的咆哮與翻湧的邪能瘋狂共鳴,讓他周身的月華銀焰燃燒得愈發狂暴、不計代價!
任何阻擋在他直線路徑上的存在,無論是友是敵,都在接觸的瞬間便汽化蒸發,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由毀滅鋪就的軌跡!
前有接應,後有瘋魔!
譚行背後的湛藍聖翼光芒已有些明滅不定,連續的超負荷爆發讓他感覺四肢百骸都在發出哀鳴。
但他不敢停,甚至不敢將速度減慢一絲一毫!
背後那如同死神般急速逼近的恐怖威壓,如同冰錐刺骨。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嗚——嗡——!”
一陣蒼涼、古老,仿佛穿越了時空的號角聲,猛地從葬骨平原的邊緣炸響,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緊接著——
“咻!咻!咻!咻!”
一道道拖著各色光尾的特殊信號煙花,如同逆飛的流星,悍然撕裂了被邪能與魔焰籠罩的昏暗天幕,在高空中轟然綻放!
煙花凝而不散,化作一個個巨大、猙獰、散發著凶悍氣息的圖騰虛影,映照天際!
有仰天咆哮、霜氣環繞的蒼狼!
有腳踏烈焰、鱗甲森然的火麒麟!
有展翼翱翔、冰封萬物的冰晶鳳凰!
有白骨森森、手持巨鐮的詭異骷髏!
有背生雙翼、青麵獠牙的飛天夜叉!
……數十道截然不同,卻同樣代表著殺戮與榮耀的稱號圖騰,在天空中交相輝映,宛如一場獻給戰爭的盛大煙火!
與此同時,天際儘頭,數十道顏色各異、卻同樣強橫凶戾的氣息,如同出鞘的利劍,驟然爆發!
化作一道道驚天長虹,正以肉眼可見的恐怖速度,破空而來,目標直指譚行所在的峽穀!
是援軍!而且是來自長城南部,威名赫赫的各大稱號巡遊小隊!
“是……是他們!他們到了!”
譚行看清那些圖騰的瞬間,一股難以抑製的狂喜如電流般竄過全身,幾乎讓他疲憊不堪的身體重新湧出力量!
絕處逢生!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
就在他們距離長城警戒區僅剩最後數百米,那代表生還的界線已清晰可見時,一聲蘊含無儘瘋狂與怨毒的咆哮,如同九幽寒風自身後猛地炸響!
“該死的人類雜碎!給本王.....留下來!!”
是月薩爾!
他竟然不惜再次燃燒本源,將距離硬生生拉近到了不足百米!
一隻完全由沸騰的月光與邪能凝聚而成的巨型銀爪,遮天蔽日,帶著撕裂萬物的恐怖威勢,朝著譚行,更準確地說,是朝著他背上的朱麟,悍然抓下!
這一爪,快得超越了視覺的捕捉,冰冷的死亡氣息如同實質,讓譚行等人瞬間如墜冰窟,頭皮發麻,連靈魂都在顫栗!
躲不開!這一爪的速度和範圍,已經超出了他們能夠閃避的極限!
“不要回頭!衝!!”
譚行雙目赤紅,幾乎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了一聲野獸般的嘶吼。
他猛地一咬舌尖,劇痛刺激著幾乎枯竭的身體,背後明滅不定的聖翼爆發出最後的光輝,速度竟在絕境中又硬生生拔高一截!
不能停!不能擋!更不能回頭!
所有的猶豫和對抗,都是徒勞,都會將這最後一線生機徹底葬送!
唯一的生路,就是相信前方正在撕裂長空趕來的援軍,就是將背後這致命的威脅,完全交給他們!
賭一把!賭援軍的速度,賭他們能在這死亡之爪落下前,攔住它!
卓勝,馬乙雄他們同樣明白這個道理,所有人眼中都爆發出野獸般的瘋狂,壓榨出生命最後的本源,化作七八道決絕的流光,迎著前方那同樣正拚命衝來的十幾道強悍身影,完成了這跨越生死的……最後衝刺!
就在那足以捏碎山嶽的邪能巨爪,即將觸及譚行等人背心的刹那....
“放肆!”
“給我破!”
“月魔老鬼,休得猖狂!”
數道暴喝,如同驚雷炸響,裹挾著決絕的殺意與滔天氣血,自譚行前方轟然爆發!
是那十名率先趕到的稱號巡遊小隊隊長!
他們沒有任何猶豫,甚至來不及與譚行等人彙合,便在急速飛馳中同時出手!
霎時間,十道屬性各異、卻同樣凝練到極致的真丹罡氣,如同十條咆哮的怒龍,撕裂長空!
刀罡、拳印、槍芒、冰風暴、烈焰衝擊……十股真丹境的全力一擊,在半空中融合成一道五彩斑斕、毀滅性能量沸騰的洪流,精準無比地撞上了那隻遮天蔽日的銀色巨爪!
“轟!!!”
前所未有的恐怖爆炸在葬骨平原的邊緣綻放!
能量對撞產生的衝擊波呈環形擴散,將地麵硬生生削低了三尺!
那看似無可匹敵的邪能巨爪,在這股彙聚了十名同階強者的合力一擊麵前,如同被重錘砸中的琉璃,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當空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飄散的銀色光點,最終被狂暴的能量亂流徹底湮滅!
成功彙合!
譚行等人帶著劫後餘生的劇烈喘息,終於衝入了援軍的陣營之中。
立刻有擅長治療的隊員上前,接過重傷的朱麟,並為他們進行緊急處理。
“吼!!!”
月薩爾的身影在爆炸的餘波中顯現,被迫停在了葬骨平原的入口邊界。
他周身銀焰翻騰,發出了一聲蘊含著無儘怒火與憋屈的咆哮,那雙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譚行……以及他背上正在被轉移的朱麟。
他不是不想追,而是不能!
月光潮汐的覆蓋範圍,恰恰以葬骨平原的邊緣為界!一旦踏出此地,他不僅會失去潮汐之力的加持,自身力量也會因為遠離核心而開始衰退。而眼前,是整整十名狀態完好的真丹境人族強者!其中幾道氣息,甚至讓他都感到隱隱的危險。
在潮汐範圍內,他憑借地利或可一戰,但想衝破十名同階的阻攔奪回月之種,根本不可能!
這種眼睜睜看著族運希望從指尖溜走,卻受製於規則無法逾越的無力感,幾乎讓他瘋狂!
“月薩爾!你月魔一族,越界了!”
一名身背巨劍、氣息如山嶽般沉穩的男子踏前一步,聲如洪鐘,在整個平原上空回蕩。
與此同時,後方且戰且退的聯邦大軍,也陸續撤出了葬骨平原,與在此接應的各大巡遊小隊成功彙合。
殘存的武者們迅速重整陣型,一道道飽含殺意與仇恨的目光,如同利劍般射向平原深處的月魔大軍。
一時間,在葬骨平原的邊緣,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大陣營。
一方,是以月薩爾為首,盤踞在銀色邪能霧氣之中,猙獰嘶吼的月魔大軍,他們占據地利,卻隻能困守一隅,怒火中燒。
另一方,則是以十大稱號小隊為核心,彙聚了聯邦撤退部隊的聯軍。
他們雖然剛剛經曆苦戰,人人帶傷,但援軍的到來帶來了新的力量與信心,士氣再度凝聚,如同一柄出了鞘的、寒光四射的戰刀,橫亙在平原之外!
雙方隔著那無形的界限,劍拔弩張,磅礴的氣勢在空氣中碰撞,發出滋滋的異響。一場更大規模的衝突,仿佛一觸即發!
月薩爾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深陷入掌心,滴下銀色的血液。
他知道,強攻已不可為。但他更知道,月之種離開平原,對他、對整個月魔一族意味著什麼。
“人類……我們……沒完!”
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聲音中的怨毒,讓周圍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幾分。
……
與此同時,火獄魔軍,已如一片燃燒的死亡陰雲,逼近葬骨平原邊緣。
赤煉薩爾一馬當先,血焰魔刀在他手中發出饑渴的嗡鳴。
他站在山穀高出,俯瞰著下方劍拔弩張的對峙局麵,猩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狡詐與殘忍。
情況比他預想的更有趣。
月魔與人族顯然剛剛經曆了一場慘烈衝突,雙方都損耗不小,此刻正僵持在平原邊界。
月薩爾那老東西被困在潮汐範圍內無能狂怒,而人族雖陣容鼎盛,卻也是久戰之師。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停!”
他手臂一揮,身後如洪流般的魔軍驟然在半空中懸停,近萬道凶煞魔焰連成一片,仿佛將半邊天空都點燃,投下令人窒息的陰影。
這股突如其來的、毫不掩飾的龐大力量,瞬間打破了平原邊緣脆弱的平衡!
所有目光,無論是人族的警惕,還是月魔的驚疑,都齊刷刷地投向天空那支猙獰的魔族大軍!
赤煉薩爾很滿意這種成為焦點的感覺。
他好整以暇地驅動坐騎,緩緩飛臨雙方陣線上空,目光先是掃過下方嚴陣以待的人族聯軍,在那十名真丹境隊長身上略微停留,感受到那股不容小覷的聯合氣勢,隨即,他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看向了葬骨平原內臉色鐵青的月薩爾。
“老東西,許久不見,何以如此……狼狽啊?”
他的聲音帶著魔焰特有的灼熱與沙啞,傳遍戰場:
“看來你月魔一族,是真的日薄西山了,連家門口的東西,都守不住了嗎?”
“赤煉薩爾!就是你爹來了都不敢如此和我說話!你算什麼東西!”
月薩爾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名字,周身銀焰因暴怒而劇烈搖曳:
“滾回你的火獄去!”
“哈哈哈!”
赤煉薩爾發出張狂的大笑:
“這南境萬裡疆域,何時成了你月魔的私產?失去神靈的你們,就是喪家之犬!
而你,像條被拴住的瘋狗,隻敢在自家門檻內吠叫,真是可悲又可笑!”
他肆無忌憚地羞辱著,每一句話都像毒刺般紮在月薩爾和所有月魔的心頭。
月魔戰士們發出屈辱的嘶吼,卻因命令不敢妄動。
赤煉薩爾的目光慢悠悠地轉向人族陣營,從那一道道氣息彪悍的身影上掃過,他猩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但嘴角卻咧開一個更加猙獰的弧度,聲音帶著戲謔的灼熱氣息,回蕩在戰場上空:
“嘖嘖嘖……真是好大的陣仗!”
“冰凰、火麒麟、霜狼、白無常、黑無常、暴熊、玄武、驚倪、陰鬼、恐鶴……”
他每念出一個稱號,聲音便拔高一分,如同重錘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
“嗬,南境長城十大稱號小隊的隊長,今日竟齊聚這葬骨平原!連各自的巡防區域都不管了?”
他龐大的魔軀微微前傾,帶來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灼熱的視線仿佛要穿透人群,看到被嚴密守護的核心。
“說吧,你們到底從月魔那裡……搞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值得如此興師動眾?!”
“你給老子裝什麼逼!小崽子!”
一聲雷霆暴喝撕裂長空,隻見十大強者中踏出一名虯髯壯漢,雙臂肌肉虯結,手握兩柄門板般的巨斧。
正是暴熊小隊隊長典烈!
他斧刃直指半空中的魔族王子,聲如炸雷:
“當年要不是你老子救你,你他娘早被老子剁成肉餡喂狗了!怎麼?現在帶幾個蝦兵蟹將,就敢在老子麵前蹦躂?”
典烈唾沫橫飛,渾身煞氣衝天:
“躲在雲裡那幾條老狗,還不敢滾出來?!
就憑這小雜種,夠老子一斧頭劈嗎?!”
他雙斧重重交擊,炸開一簇刺目火花,咧開的嘴角扯出一個血腥的獰笑:
“再縮著腦袋當烏龜,信不信老子今天就當著你們的麵,把這小崽子的腦袋剁下來!
我倒要看看,你們這幾條老狗,回去怎麼跟赤煉達爾那條老瘋狗交代!”
“一個純血王子死在這兒,他還不把你們的皮全給扒了?!”
赤煉薩爾聞言,不怒反笑,隻是那笑聲中淬滿了冰冷的殺意。
他正欲開口,將那不知死活的人族壯漢的狂言懟回,天際卻陡然傳來一陣灼熱的能量波動!
“嗡!”
一道深紅如血的身影毫無征兆地撕裂雲層,如同燃燒的隕星,悍然降臨在赤煉薩爾身後的半空中!
他們身披烙印著暗紅魔紋的重甲,周身翻騰的魔焰雖不及赤煉達爾那般毀天滅地,卻凝練而純粹,帶著古老沉重的威壓。
正是火魔殿的【赤焰長老團】!
專司護衛純血王裔,是赤炎魔族中地位超然、實力強橫的守護力量。
他的出現,本是為了確保王子安全,應對可能出現的真丹境人族強者。
然而,此刻在赤煉薩爾眼中,這卻成了最刺眼的羞辱!
他胸腔中的怒火如同被澆上了滾油,轟然炸開!赤紅的眼眸瞬間攀上一絲瘋狂的血色。
保護?他赤煉薩爾何時需要這種如同看管廢物般的“保護”?!
父親那毫不掩飾的失望與輕蔑,族人那鄙夷審視的目光,此刻與眼前這十餘道“守護”身影重重疊印在一起,如同最惡毒的嘲諷,將他最後一絲理智焚燒殆儘!
“誰讓你們出來的?!滾回去!!”
赤煉薩爾猛地扭頭,朝著那群長老發出野獸般的咆哮,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
他周身血焰瘋狂竄升,幾乎要脫離掌控,那柄魔刀更是發出刺耳的尖鳴,渴望著飲血與毀滅。
那名長老眉頭微蹙,沉聲道:“薩爾殿下,王命在身,我等需確保……”
“確保什麼?確保我這個‘廢物’不會死在這裡,給你們添麻煩嗎?!”
赤煉薩爾粗暴地打斷他,聲音嘶啞,充滿了自嘲與暴戾:
“我赤煉薩爾縱然戰死,也是魔族戰士!不需要你們像看管雛鳥一樣跟在後麵!”
他猛地轉回頭,死死盯住下方正咧嘴嘲笑的典烈,以及那群嚴陣以待的人族強者,還有平原深處臉色難看的月薩爾。
一種被所有人看輕的狂怒,混合著證明自己的極端渴望,如同毒焰般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
他要殺人!要用最酷烈的手段,用敵人的鮮血和哀嚎,來洗刷這刻骨的恥辱!
“好!好!好!”
他連道三聲好,一聲比一聲陰寒,一聲比一聲殺意凜然:
“都想看我的笑話?都覺得我是個丟了神恩的廢物?”
他手中的血焰魔斧緩緩抬起,刀尖依次點過典烈、十大隊長,最後甚至掃過月薩爾。
“今天,我就讓你們看清楚......”
他聲音陡然拔高,化作撕裂蒼穹的魔嘯:
“我赤煉薩爾,依然是赤炎魔族的純血王子!是曾經得到過血神注視的神選者!!”
“轟!”
滔天魔焰徹底爆發,將他映襯得如同從煉獄歸來的魔神!
“老東西不許插手!誰敢動一下,彆怪我的魔刀不認人!”
他對著長老團發出最後通牒,隨即血紅的瞳孔鎖定典烈:
“還有你!嘴臭的螻蟻!第一個拿你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