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拉爬犁慢慢駛入海港,從碼頭停靠,島上早就得到了他們回來的消息,眾將都來到碼頭等待他們的到來。
眾將之中有兩個人,如同眾星捧月一般,特彆明顯。
臘月的海風裹著碎雪沫子,刮在臉上像小刀子,可碼頭上那抹雪白身影卻絲毫沒動。
王英裹著件雪白兔毛大氅,毛領蓬鬆地圍著臉頰,將她本就溫婉的眉眼襯得愈發柔和。
她身上穿的鴨絨棉衣鼓鼓囊囊,卻掩不住腰間那抹淺淺的弧度——孕肚才顯懷不久,可她總下意識地用手護著,仿佛隻有這樣就能護住腹裡的孩子的安全。
她不住踮著腳張望,想在白茫茫的大海之上尋找到要回來的兩個至親之人。
她身旁站著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穿的也是件同款雪白兔毛大氅,隻是小姑娘身形窈窕,又是愛美的年紀,收縮了腰身,雪白的大氅上,又點綴了梅花圖案,穿在身上竟多了幾分嬌俏。
她自然就是王文仙本,俊臉朱唇,柳葉眉下一雙杏眼,一樣期盼的眺望著遠方,目光也黏在海麵上,隻是比起王英的焦灼,她眼底更多了幾分少女的羞澀與急切。
兩人站在碼頭的寒風裡,在眾將鐵血雄師的護衛下,雪白的兔毛大氅在風中輕輕晃動,像兩朵綻放在冬日裡的白梅。
她們望著那越來越近的爬犁隊伍,心裡的等待與期盼,早已蓋過了冬日的寒冷,隻盼著能快些靠岸,盼著能早點見到牽掛的人。
剛泊穩,眾人就迎了上來,兩個女人雖然期盼,卻悄悄地退到了一邊,讓眾將先上前迎接。
先公後私,這是規矩,家人相聚,隻要是平安回來了,回家在說話也不晚。
眾將上前行禮,毛承傑給毛文龍引薦,毛文龍拱手還禮,也引薦自己手下的將官給大家,眾將仿佛會師一般,紛紛拱手問好。
等到都見禮完畢,毛承傑吩咐王文斌將毛文龍的兵將帶下去安置,自己準備帶著家人回到島主府。
毛文龍卻大手一揮道:“回家先不急,讓你娘他們先回去,我想先在島上轉轉,看一看島上的風景!”
王英有些幽怨的瞪毛文龍一眼,毛文龍走上前,抓住王英的手道:“這麼冷的天,你還出來接我們,快回去吧!彆凍壞了,我讓兒子陪我轉轉,一會兒就回去!”
王英被抓著手,竟然滿臉通紅,迅速把手抽了出來,囑咐道:“你們也早點回來!”
說完,領著王文仙開始向回走。
王文仙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當然不好意思上前與毛承傑攀談,隻是依依不舍的回頭看他好幾眼。
“你有身孕,路上走慢點!小心路滑!”毛文龍在後麵高聲喊道。
王英卻不好意思的加快了腳步。
眾人走後,毛文龍便被毛承傑引著往島中腹地走。
城牆之內,海風漸弱,冶鐵坊的叮當聲先一步撞進耳中,毛文龍大步流星向冶鐵坊走去。
隻見,黑瓦廠房外,堆著小山一樣高的鐵錠,幾名赤膊匠人正將燒紅的鐵坯塞進鍛錘,火星濺在積雪上,瞬間融成小水珠。
“哇!哇哇!這麼多武器!”毛文龍驚奇地張嘴驚歎。
他走到成堆的刀劍旁邊,伸手拿起一把腰刀,入手冰涼,沉甸甸的,用拇指試了試刀鋒,點頭道:“不錯!是把好刀!”
他又走到另一邊,指尖拂過身旁堆疊的火銃槍管——管身光滑無鏽,槍口校準線筆直,比他在山海關用過的粗製濫造之物強出十倍。
他側眼睨著毛承傑,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承傑,這造火器的活計精細,平日裡是誰幫你盯著?彆是隻靠幾個匠人,沒個懂行的統管可不行呀!”
毛承傑正觀看工匠淬火,刺啦一聲響,淬火槽裡麵升騰起一陣兒刺鼻的味道,嗆得毛文龍治咳嗽。
他們走開幾步,毛承傑擺手叫來一個正在揮舞鐵錘的匠人。
工匠五十多歲,滿臉胡茬,大冬天光著膀子,大汗淋漓,丟下鐵錘跑過來行禮。
“大帥,你可回來了!你交代的任務我們馬上就要完成了!保證不會炸膛!”工匠自豪地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