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孫得功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滿,揮退對毛承傑的恐懼,下令讓蒙古使者進來。
孫得功強壓著怒火,對著信使沉聲道:“你們蒙古人既是王巡撫請來的援軍,為何方才不分敵我,亂殺我大明將士?”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威嚴與怒意,周圍的明軍將領也紛紛附和起來。
“不錯!為何亂殺我軍將士?”
“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那名蒙古信使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笑容,以手撫胸,鞠躬致歉:“孫將軍息怒!剛才一切都是誤會!方才我軍一心想著完成王巡撫的囑托,就匆忙殺入了戰場。”
“將士們沒見過什麼世麵,且戰場混亂,一時難以分辨敵我,一不小心給明軍造成了一些傷害,還望孫將軍海涵!”
“況且,他們也都已經受到了懲罰,被這位年輕將軍追殺無數,也算償還了他們犯下的罪孽!”
“我家大汗已經下令,後續作戰中,定會仔細分辨,絕不會再誤傷明軍將士。”
孫得功冷哼一聲,顯然這些都是糊弄鬼的屁話,誰會相信分不清敵我就開殺?他們為什麼不殺自己人?明擺著睜眼說瞎話!
他盯著信使,語氣強硬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本將軍就暫且相信貴軍一次。”
“如今涇渭分明,金軍就在眼前,想必你們也急於立功領賞,本將軍命令你們蒙古人為先鋒,即刻向建奴發起攻擊!”
信使聞言,臉上有些犯難,尷尬地笑了笑,“孫將軍呀,你看現在的天色已晚,我們也趕了一天的路,人困馬乏,戰力不能全部發揮!不如我去給女真人下戰書,約他們明日一決勝負,如何?”
孫得功抬頭看了看天,已經黃昏,大軍已經戰鬥一天,人困馬乏,損失慘重,確實不宜連夜作戰,自己也確實不願意繼續加深與女真人的仇恨,於是點了點頭。
蒙古信使拱手道:“孫將軍稍候!我這就去下戰書!”說完,他轉身催馬,朝著女真人的大軍的方向而去。
孫得功看著信使遠去的背影,眉頭依舊緊鎖。
他知道,蒙古人素來貪婪,此次前來救援,定然是有所圖。但眼下情況,他也隻能先借助蒙古人的力量勸退金軍,至於後續的事情,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沒過多久,蒙古使者就笑著跑了回來,對孫得功道:“孫將軍,女真大汗已經同意了我的提議,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戰!”
孫得功抬頭望去,果然建奴大軍正在緩緩後退,慢慢脫離了戰場。
孫得功一邊命令治療傷兵,打掃戰場,一邊命令大軍選擇地方安營紮寨。蒙古人也在不遠處安下了營寨。
斥候回報:女真人已經撤出了西平堡的範圍,退回到他們的大營之中。
可見,今日一戰,明軍雖然損失慘重,但也實現了戰略目的,不光打退了女真人對明軍援軍的進攻,還解了西平堡的圍困。
對於毛承傑來說,他也完成了自己的承諾:救下羅一貫的西平堡,保住總兵劉渠和祁秉忠的性命,為大明多保留一些國防力量。
當然,為此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一萬五千人徹底倒在了戰場上,還有一萬多傷兵倒在傷兵營在不停的哀嚎!
西平堡脫困了,前去支援的錦衣衛也完成了他們的守衛使命,給羅一貫留下來一部分炸藥包,就回歸到毛承傑的麾下。
夜幕降臨,孫得功的中軍大帳之中點亮了牛油大蠟,帳篷之外也點起來火把,眾將相聚,要會見蒙古內喀爾喀部的首領。
眾將到來除了毛承傑還是神采奕奕外,包括孫得功在內都身上帶傷,繃帶外麵滲著血水,雖然他們的盔甲也經過了擦拭清理,但破損的位置和凹陷卻無法短期內進行修補,看上去坑坑窪窪依然顯得有些狼狽。
沒過一會兒,軍兵來報,蒙古內喀爾喀部首領前來相會。
“有請!”孫得功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大帳外一陣兒喧嘩。
隻見炒花、虎墩兔和歹青三部首領帶著一千多護衛浩浩蕩蕩,趾高氣昂的往裡闖。
轅門守衛的厲聲阻攔:“站住,中軍大帳,閒雜人等不得靠近,護衛站在遠處等候!”
“放肆?”一個粗嘎的嗓音如同破鑼般炸開,穿透力極強,隔著數重帳幕都能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