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明遠並沒有接受她的道歉,在他看來,她的道歉完全就是為了搶風頭。
他拿出線索,大夥兒正要討論,她卻著急忙慌給他道歉。
看看崔述、楊玄略眼中的讚賞,再看看陸承務眼中的認可……
韋明遠暗自冷笑,在他麵前耍心機,她還嫩了點!
擱下茶碗,韋明遠冷著臉,半譏半諷道:“陶小姐客氣了,老夫不過崔大人帳下一名小小的推官,可擔不起你那一聲伯父!”
回過頭,又向著崔述拱手道:“昨夜怎麼回事,還望大人如實告知。”
看到崔述變了臉色,他又加了一句:“早些查清楚了,也好早些結案。”
“我來說!”蕭直方沒料到他有錯在先,陶令儀主動給他道歉,他還如此不饒人,不由猛地站起來,搶在崔述之前開了口。
他來崔述帳下做幕僚,完全是受楊玄略的鼓動。
楊玄略總在他麵前說崔述有多麼的剛直公正,又多麼的和善愛才。
可如果他的剛直公正,是按年紀和輩分來分對錯,他的和善愛才,愛的是韋明遠這樣心胸狹隘之人,那他不留也罷!
楊玄略抓住他的胳膊,想將他給按回椅子中,蕭直方用力甩開了他的手。
“讓他說!”崔述的脾氣也不好,眼見又要鬨起來,臉色漸漸陰沉得厲害,就在瀕臨爆發之際,忽聽屏風後麵傳來兩聲輕咳。
是崔夫人。
崔述的怒氣霎時一頓,而後氣泄懨塌,若球去竅。半晌,又暗暗長呼兩口氣,將最後一絲怒意也發泄出去後,臉上揚起笑,“年輕人嘛,有銳氣是好事。”
又看向韋明遠:“我記得文晦兄當年來幫我的時候,也就比允恭現在的年紀大個五六歲吧?當時的文晦兄,那脾氣硬的,在整個大理寺都很出名。”
又看向眾人,“你們來得晚,可能不知道,當時有不少的犯人聽說是他提審,都鬼哭狼嚎著要求換人,實在換不了的,還沒有出牢門,就老老實實全交代了。”
“後來季能兄、令則兄也來了後,替他分擔了部分的工作,他的脾氣才慢慢軟下來。”
“多年不一起做事,文晦兄的脾氣,是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呀。”崔述又看向韋明遠,逗趣道,“我已經老得半頭白發咯,文晦兄倒是越活越年輕了。”
韋明遠聽到崔夫人的輕咳,臉已經燒了起來。再聽到他這半是調侃,半是敲打的話,臉更是燒得厲害。
是呀,陶令儀不過是個小輩,比他兒子、女兒都要小了快一輪,他這般咄咄逼人,到底是她真沒有教養,還是他多年鬱鬱不得誌,積著的滿腔憤慨,趁此機會,都發作到了她的身上?
不管是哪一個,都實在不應該。
也實在是丟人。
韋明遠羞愧地站起來,向著眾人行了個羅圈揖後,又向著陶令儀道:“是老夫有失體統,還望陶小姐莫怪。”
陶令儀沒想到這麼點小事,還能鬨成這樣,暗自搖一搖頭後,起身還禮道:“大家都是為了查案,意見不合很正常,韋伯父不用放在心上。”
不想再將時間浪費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上,陶令儀又轉身,向著蕭直方行了個叉手禮道:“蕭兄也不必再氣了,昨夜是個什麼情況,還勞你給大夥兒都講一講。”
蕭直方本就不是個愛計較的人,不過是看韋明遠一把年紀的人了,還得寸進尺,蠻不講理,方才打抱不平。如今看他服了軟,自然也不會再計較。朝著崔述揖手,賠了罪後,便開始一板一眼地講起了昨夜的經曆。
昨夜。
他在得到陶杜氏已出發去找鄭元方的消息後,就讓謝臨舟代為看管蘇見薇,他則跟著銀刀衛,與同樣得到消息趕來的崔述會合,一同尾隨在陶杜氏的身後。
陶杜氏似乎並不識路,東竄西竄,跟瞎子摸象一樣。
崔述和他怕她這樣摸來摸去,啥時候就和他們撞上,便果斷地留了兩個銀刀衛跟著她,而他們先一步到中門去守著。
他們在中門剛藏好,楊玄略溜到了他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