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殿中一時安靜下來。
沒了旁人,蕭玄也不再拘著禮,索性轉過身,手肘倚在案幾上,眼睛瞧著沉魚。
“女郎,你來找我是有事吧,既然有事,又為何不說?”
“不是什麼要緊事。”
沉魚見蕭玄擰著身子,應會扯到背後的傷口,隻道:“你還是聽卞叔的話,躺著歇歇吧。”
蕭玄稍有猶豫,點頭:“你要我躺著也行,但你得跟我說,到底因為什麼來找我,不然你今天就彆想回去。”
“我要真想走,你還能攔得住?”沉魚還沒見過蕭玄耍賴,挑了挑眉看他。
“你就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蕭玄手撐著案幾,有些艱難地站起來。
沉魚也不與他爭,起身去幫忙。
方才卞宏拐彎抹角地說,蕭玄的傷口一直反反複複。
沉魚扶住蕭玄,“我扶你過去。”
“有勞。”
蕭玄背上的傷口又癢又痛,確實難忍,便沒拒絕。
沉魚以為蕭玄要回最裡麵的寢殿,誰想卻走去窗邊的木榻前。
蕭玄道:“就這兒吧。”
沉魚扶他躺下,又拿了隱囊給他靠著。
“這樣可好些?”
“嗯,”蕭玄輕輕點頭,額角虛浮著密密的汗珠。
沉魚拿了手帕給他。
“你是不是忍了許久?”
“我也沒想到那個呂常侍竟是如此話多之人,我心裡雖焦急,卻又不好打斷他的話,幸而卞叔來送藥,他這才離開。”
蕭玄沒否認,接過手帕拭掉汗珠。
沉魚皺眉看他:“還是讓卞叔進來給你瞧瞧吧,你現在臉色可不好。”
說罷,就要往外間去。
蕭玄眼疾手快,一把將人拉住,“不用。”
沉魚瞧一眼蕭玄拉住她的手。
蕭玄有些尷尬地放開,“我隻是——我真的沒事,隻是剛剛坐得時間久了些,緩一緩就好了,真的不要緊。”
他這般堅持,沉魚妥協:“好吧,如果真的不適,可彆硬撐著。”
“好,”蕭玄笑著看她:“那你現在可以跟我說了吧,到底怎麼了?你若是不說,我就當你專門來探望我的。”
沉魚不在意:“就算專門來探望你,又有何不可?”
蕭玄也不與她說笑了,一本正經:“究竟何事?”
沉魚猶豫起來。
明明先前說回到建康後,要與蕭玄保持距離,可現在又來找他幫忙,身世越來越複雜,牽扯的人越來越多,真的要把他牽扯進來嗎?
蕭玄望著眼前默不作聲的人,起身就要下地。
沉魚忙攔住人:“你這是做什麼?要取什麼,我幫你拿。”
沉魚這麼一說,蕭玄便不動了,轉頭喚人搬來坐榻,放在對麵。
“女郎,你從前也是個痛快人,怎麼如今竟變得磨磨蹭蹭、吞吞吐吐?”
“不是我——”
“好了,縱然你不說,我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能叫你這麼難以啟齒的,我想應是與你的婚事有關,對嗎?”
“是。”沉魚頷首。
蕭玄了然,想了想,道:“當著你的麵,我也不瞞你,其實,關於這件事,我也聽到不少傳言。”
沉魚一歎。
建康城就這麼大,蕭玄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聽到什麼傳言也正常。
沉魚乾脆坦白道:“今日來找你,除了探傷,確實是為了這件事。”
蕭玄道:“好,你但說無妨,隻要我能幫上忙,一定不會推辭。”
沉魚抿抿唇,問:“你知道劉昂嗎?”
“未曾聽過。”蕭玄輕輕搖頭,忽而一頓:“難道董公替你選的夫君就是這個劉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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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沉魚否認。
蕭玄心頭一鬆,眉頭還沒來得及舒展,卻聽得沉魚道:“這個劉昂不是他選的,是我選的。”
“什麼?你選的?”蕭玄訝然。
沉魚道:“是,是我選的。”
蕭玄大為不解:“為什麼?莫非你以前認識他?可我怎麼從未聽你說過?”
沉魚很誠實:“不認識,我也是這幾日才知道有這麼個人。”
蕭玄氣結:“那你為何要選他?這可是你的終身大事,你怎能如此草率?早知道會這樣,還不如讓你離開建康!”
說到離開,蕭玄微微一愣,如夢初醒,“對啊,不如這樣,你彆回董府了,我讓人送你出建康,武陵也好,還是彆的什麼地方,你隻說想去哪兒。”
蕭玄打定主意就要下地。
沉魚將蕭玄按住,“你先彆急,聽我把話說完。”
蕭玄盯著她:“好,那你說。”
他雖緩了口氣,麵上仍是帶著懷疑。
沉魚看蕭玄一眼,“按董桓先前跟我所說的人選有中書侍中裴鈺,建安王蕭楷,門下散騎常侍朱守逸,衛尉少卿媯誠......”
沉魚說一個,蕭玄眉頭皺一下,等全部說完,已是眉頭緊鎖。
但也明白過來,為何要急忙選一個認也不認識、聽也沒聽過的人。
蕭玄目光深深:“所以你才選了那個劉昂?”
沉魚道:“也是,也不是。”
“什麼意思?”蕭玄糊塗了。
沉魚直言:“傅懷玉,我不怕你知道,我壓根沒有嫁人的心,要不是我必須留在建康,我根本不會回董府,也不必與董桓周旋。我之所以選劉昂,不過是為拖延時間。”
蕭玄:“拖延時間?”
沉魚將劉昂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蕭玄懂了:“他妻子亡故,需服喪一年,你是讓他假意應下,一年之後,這事作罷。”
沉魚:“對,據我了解,他成親多年不曾納過一妾,與亡妻感情極深。可我與他素不相識,他未必肯幫我,但我還是想儘力一試,但這事又不能讓董桓知道,所以,我想借你的名義邀他見麵。”
蕭玄欲言無聲,神色複雜地看著她。
殿中再次靜下來。
沉魚被蕭玄看得心裡沒了底,“我知道這事確實兒戲,不管此事成與不成,傳出去,對你都不好——”
“如果劉昂拒絕,你怎麼辦?”蕭玄打斷她。
“那我隻能——”
“隻能再選一個假意應允的。”
“是。”
沉魚應聲。
可事實上,她想過了,隻要見到劉昂,威逼也好,利誘也罷,是一定讓劉昂應下。
蕭玄緩緩道:“女郎,其實不必那麼麻煩。”
沉魚納悶:“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娶你。”
蕭玄目不轉睛望著她,鄭重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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