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推斷,讓眼前的絕境,似乎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如果諧律器本身狀態不穩,是否意味著它的規則壓製也存在漏洞?是否意味著……他們有可能利用這種“不穩定”?
就在這時,那沉重的“鐵鏽呼吸”聲,突然出現了一個不自然的停頓。
嗡——……
吸入的聲音拖長了,仿佛吸入了什麼無法消化的東西,卡住了。
緊接著,一陣極其尖銳、高頻的震顫聲猛地從深處迸發!如同億萬根鋼針同時刮擦玻璃!
“呃!”辛言猛地抱住了頭顱,這聲音對她脆弱的精神狀態簡直是酷刑。
言今也感到一陣強烈的惡心和眩暈。
通道深處,那嗡鳴聲再次響起,卻變得更加狂躁、更加不穩定,仿佛那垂死的巨獸被激怒,開始了新一輪、更劇烈的掙紮。
同時,他們感覺到腳下的地麵開始傳來清晰的、仿佛有什麼巨大結構正在相互摩擦、位移的震動!
“這裡……也不安全了……”言今撐著牆壁,試圖再次站起來,卻因虛弱和眩暈再次跌坐。
辛言抬起蒼白的臉,黑暗中,她的眼睛卻異常明亮,如同燃燒著幽冷的火焰。她側耳傾聽著那狂躁的嗡鳴和結構位移的聲響,手指無意識地在冰冷的地麵上劃動著。
突然,她停下了動作。
“不對……”她喃喃自語,“這個頻率……這個位移的節奏……”
她猛地抓住言今的手臂,聲音帶著一種發現關鍵線索的急迫:“這不是崩潰……這是……‘自檢’!它在嘗試……修複自身的某個嚴重錯誤!”
“修複?”言今不解。
“對!就像人體會調動免疫係統攻擊病灶!那看守者……那‘回音壁’……可能都是它試圖‘修複’某些‘錯誤數據’或‘異常連接’的表現!我們……我們可能一直被它視為需要修複的‘BUG’!”辛言的語速越來越快,“而現在,它卡住的‘喉嚨’,可能就是那個最核心的‘錯誤’所在!”
她的目光,投向了通道更深、更黑暗的儘頭,投向了那狂躁嗡鳴和結構位移聲響傳來的方向。
“那裡……”她一字一頓地說,“可能不僅是它的‘痛苦之源’,也可能是……它規則最薄弱、甚至……存在‘後門’的地方。”
絕境之中,危險與機遇,往往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麵。
言今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眼前隻有吞噬一切的黑暗,以及那如同垂死巨獸喘息般的不祥嗡鳴。
去找那“痛苦之源”,可能是自投羅網,加速死亡。
但也可能是……唯一撬動規則,求得一線生機的機會。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腥甜,用未受傷的右手,死死摳住牆壁上一塊凸起的、冰冷的金屬構件,再次,一點一點,將自己從地上撐了起來。
他看向辛言,在絕對的黑暗中,其實彼此都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但他知道,她懂。
“還能走嗎?”他問,聲音依舊沙啞,卻多了一絲決絕。
辛言沒有回答,隻是扶著牆壁,同樣艱難地站直了身體,用行動做出了選擇。
沒有再多言,兩人相互扶持著,朝著那“鐵鏽呼吸”最狂躁、最痛苦的源頭,向著更深、更暗的地下,踉蹌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