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紀元 第一百一十七章:守碑人_言律者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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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紀元 第一百一十七章:守碑人(1 / 1)

天井裡,風像是停了。不,是給那黑甕裡滲出的死寂給壓住了。言今夾在當間兒,前頭是那鬼火繚繞的甕與枯骨般的老者,後頭是兩截封路的灰木樁子。右臂裡頭那點“歸墟”的底子,被甕語勾得翻騰不休,又燙又麻,活像一鍋將沸未沸的油。

那捧著骨燈的瘦小灰袍人,停下了撫摸甕身的手,兜帽下的兩點灰光,幽幽地轉向言今。他沒再念那聽不懂的咒,隻沙啞地吐出幾個字:“容器……過來。”

言今沒動,左手攥緊了那紫砂壺的把兒,壺身那點溫熱,成了這陰寒地界唯一實在的倚靠。他眼角餘光掃著身後那倆灰袍人,他們僵立著,連衣角的滴答聲都無,隻有那股子湮滅一切的灰敗氣,絲絲縷縷地彌漫過來,纏得人手腳發冷。

“我這兒,”言今開口,嗓子有些發乾,聲音卻竭力穩著,“隻有一壺水,是給長輩打的。您幾位要喝水,怕是找錯了門。”

那瘦小灰袍人像是沒聽見,隻重複道:“過來……入甕……得大自在……”

甕身的灰光流轉加速,那些龜裂的紋路一張一合,恍如呼吸。裡頭的絮語聲愈發急了,不再是低吟,倒像是無數隻手在撓抓著甕壁,吱嘎作響,聽得人頭皮發炸。

言今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猛地將身子往左側一傾,作勢要硬闖那左邊的灰袍人,右臂卻暗中蓄著力,那沉甸甸、火辣辣的感覺凝聚在拳鋒之上。

就在他身形將動未動之際,異變陡生!

“鐺——!”

一聲沉悶至極、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鐘鳴,毫無征兆地炸響!

這聲音不高,卻渾厚無比,帶著一種滌蕩汙穢、鎮壓邪祟的古老意韻,瞬間蓋過了甕中的嘈雜絮語。聲音過處,天井裡那凝滯的陰寒氣息竟被衝散了幾分,連那骨燈裡的慘綠火苗都猛地一矮,險些熄滅。

那瘦小灰袍人渾身劇震,撫在甕身上的手像被燙到一般猛地縮回,兜帽下的兩點灰光驚疑不定地轉向鐘聲傳來的方向——那是天井另一側,一麵最為高大、也最為殘破的牆壁之後。

連堵在言今身後的那兩個灰袍人,那空洞的眼窩裡,似乎也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波動。

言今心頭也是一凜,這鐘聲……來得古怪!他趁這間隙,腳下發力,不是前衝,也不是後退,而是猛地向側後方滑出幾步,背靠住了一麵爬滿枯藤的矮牆,暫脫離了被前後夾擊的險境,目光緊緊盯著那高大殘牆的方向。

“吱呀——”

一陣令人牙酸的、沉重物體摩擦地麵的聲音,從那殘牆後響起。緊接著,那麵不知立了多少年月、布滿裂縫的高牆,竟從中緩緩裂開一道縫隙,向兩側挪移,露出後麵一個更加幽深的洞口。一股帶著塵土和古老墨香的氣息,從洞內飄散出來。

一個身影,拄著一根比人還高的、黑黢黢的金屬杖,從洞口的陰影裡,一步一步,踏了出來。

來人是個老嫗,身形枯瘦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穿著一件洗得發白、打了好幾個補丁的深藍色布裙,頭發稀疏,在腦後挽了個小小的髻,用一根木簪彆著。她臉上皺紋密布,如同乾涸的河床,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不是星辰那般璀璨,而是如同兩潭深不見底的古井,透著看儘世事的滄桑與沉靜。

她手中那根金屬杖,非金非鐵,頂端鑲嵌著一塊不規則的黑石,方才那聲鐘鳴,似乎就是由此發出,此刻仍有餘韻在石身內隱隱回蕩。

老嫗的目光先是在言今身上停頓了一瞬,掠過他那條異變的右臂時,古井般的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了然,隨即,便落到了石亭中的黑甕與那瘦小灰袍人身上。

“灰域的‘納穢甕’,”老嫗開口,聲音平和,卻自帶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在這死寂的天井裡清晰傳開,“什麼時候,也敢擺到我這‘碑林’的門口來了?”

瘦小灰袍人兜帽下的灰光劇烈閃爍,顯然對這老嫗的出現極為忌憚。“守碑人……此事與你無關……莫要自誤!”

“自誤?”老嫗輕輕頓了頓手中的金屬杖,杖端黑石與地麵接觸,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卻讓那黑甕周身的灰光都為之一滯。“這漏簷齋,還沒輪到你們灰域來劃定界限。驚擾了碑林的清淨,就是我的事。”

她不再看那灰袍人,轉而望向言今,語氣放緩了些:“後生,你是觀測者帶來的?”

言今心中念頭急轉,這老嫗被稱為“守碑人”,又與觀測者相識,看來並非敵人。他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紫砂小壺稍稍提起示意:“前輩讓我來打水。”

守碑人那古井般的眼中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像是看穿了什麼。“他倒是會支使人。”她目光又轉向那黑甕,語氣轉冷,“這‘納穢甕’最善蠱惑心神,侵蝕魂靈,你身上那點東西,正是它的大補之物。離遠些。”

話音剛落,那瘦小灰袍人似乎被徹底激怒,他猛地將骨燈舉高,口中再次念起那古怪的咒文,甕身的灰光驟然暴漲,甕中的絮語化作尖嘯,一道道肉眼可見的灰色波紋,如同水浪般向四周擴散開來!

首當其衝的,便是離得最近的守碑人!

守碑人卻是不慌不忙,將手中金屬杖往身前一拄,那頂端黑石之上,陡然亮起一個個細小的、如同蝌蚪文般的金色符號。金光並不耀眼,卻帶著一種亙古長存、萬邪不侵的浩然之氣。

灰色波紋撞上這層淡金色的光暈,竟如沸湯潑雪,發出“嗤嗤”的聲響,迅速消融瓦解,根本無法近她身周三尺之內!

“冥頑不靈。”守碑人搖了搖頭,握著金屬杖的手向前輕輕一送。

那杖端的黑石驟然脫離,懸浮於空,其上金色符文流轉,瞬間放大,化作一個巨大的、旋轉不休的金色光圈,帶著隆隆的、仿佛來自遠古的祭祀吟唱之聲,朝著石亭中的黑甕與灰袍人當頭罩下!

瘦小灰袍人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嘯,想要後退,卻發現自己周身空間如同泥沼,動作變得遲緩無比。他手中的骨燈火苗瘋狂跳動,最終“噗”一聲熄滅。

金色光圈落下,並未發出巨響,隻是將那黑甕與灰袍人一同籠罩在內。光圈之內,金光與灰光劇烈交織、湮滅,那尖嘯聲、絮語聲戛然而止。

片刻之後,金光散去。

石亭內,空空如也。無論是那詭異的黑甕,還是那瘦小灰袍人,連同那盞白骨燈,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隻有地麵上,殘留著一圈淡淡的、焦黑的痕跡。

堵在言今身後的那兩個灰袍人,在那金色光圈出現的刹那,便如同失去了支撐的提線木偶,悄無聲息地癱軟在地,化作兩灘灰撲撲的、迅速消散的塵埃。

天井裡,重歸寂靜。隻有那滴滴答答的漏雨聲,依舊不緊不慢地響著。

守碑人伸手一招,那黑石飛回,重新嵌入金屬杖頂端。她轉過身,看向言今,古井般的目光在他右臂上停留片刻。

“你這手臂,‘歸墟’為骨,雷煞為薪,”她緩緩道,“是條凶險的路。觀測者那老家夥,把你往火坑裡推,倒也符合他的性子。”

言今沉默了一下,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茶壺:“水還沒打滿。”

守碑人那布滿皺紋的臉上,似乎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水在那兒,跑不了。”她用金屬杖指了指那石臼的方向,“先去把水打了,再回去告訴他,他欠我一次清掃。”

說完,她不再多言,拄著杖,轉身,一步步走回那高大的殘牆之後。牆壁在她身後,又緩緩合攏,嚴絲合縫,看不出半點痕跡。

言今站在原地,看著空蕩蕩的天井,又看了看手中沉甸甸的茶壺,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這漏簷齋的水,果然深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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