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支撐不住,言今的目光忽然掠過水窪中自己那口鮮血,又瞥向神龕中那麵瘋狂旋轉的殘鏡,一個極其冒險、甚至堪稱瘋狂的念頭,如同電光石火般,閃過他的腦海。
蝕骨者說,要在“鏡”前保持本心不散。
這殘鏡要的,是“鏡”的碎片,是“持鑰者”的力量。
那如果……把“引子”給它呢?不是被它強行吸走,而是……主動“喂”給它?
賭一把!
他不再強行壓製懷裡的白石頭,反而借著一次硬拚後震退的力道,猛地將石頭從懷中掏出,用儘全身力氣,朝著神龕中那殘鏡中心的黑暗漩渦,狠狠擲去!
“拿去!”
白石頭化作一道白光,拖著冰涼的尾跡,精準地投入了那旋轉的黑暗之中!
殘鏡的吸力驟然一滯。
緊接著,那吞噬了白石頭的黑暗漩渦,猛地膨脹、收縮,發出一種類似飽嗝般的、滿足而又怪異的嗚咽聲。鏡麵上無數破碎流轉的畫麵,在這一刻齊齊定格,然後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消失。
最終,整個殘鏡,連同那深邃的黑色邊框,都凝固不動,變成了一麵……光潔如新、完整無缺的、映照出石室景象的……普通鏡子?
不,並不普通。
鏡中映出的,不再是言今他們所在的這個布滿骨骸和幽藍苔蘚的石室。
而是一條筆直的、仿佛由星光鋪就的、通往無儘深邃處的銀色道路。
道路的儘頭,隱隱約約,似乎矗立著一扇巨大無朋的、緊閉的……門。
那三具暗金骨骼的乾屍,在殘鏡變化的瞬間,齊齊僵住,眼眶中的黑暗漩渦如同風中殘燭般明滅幾下,驟然熄滅。它們維持著撲擊或僵立的姿態,嘩啦一聲,散落成一地毫無生機的暗金色碎骨,再不動彈。
石室裡,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言今粗重的喘息聲,和阿土懷裡那“聖物”漸漸平息的溫熱光芒。
言今擦去嘴角的血跡,捂著劇痛的胸口,一步步,走到那麵變得“正常”的鏡子前。
鏡中,那條星光道路清晰可見,儘頭那扇巨門的輪廓,也越發分明。
他伸出手指,輕輕觸碰冰涼的鏡麵。
指尖傳來真實的觸感。
這鏡子……變成了一扇“窗”?或者說,一個……“入口”?
蝕骨者說的“門”,難道就是這個?
他回頭看了一眼驚魂未定的阿土,又看了看地上那三堆暗金色的碎骨,最後,目光落回鏡中那條誘人而又無比危險的星光道路。
路,就在眼前。
進,還是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