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不怕死。
從他記事起,這條命就和野草一樣賤。
可他不能辜負那些用生命為他鋪就台階的人。
他低聲自語,仿佛在向他們承諾,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我不會錯。”
“我一定…會走到最後。”
聲音消散在空氣裡,帶著不易察覺的疲憊。
夜色深沉。
江沉轉身離開露台。
背影依舊挺拔冷硬,如同堅不可摧的堡壘。
…
閣樓。
林溪也並未入睡。
她靠坐在床頭,敏銳地聽到了窗外安保交接時比以往更簡短的指令。
林溪從和女傭艾米的聊天中捕捉到幾個關鍵碎片:
江沉是在養母去世後迅速掌權的。
他的養父陳景山因為養母離世,悲痛欲絕,沒多久也跟著重病去世。
以及,莊園下人們在私下議論,少爺對林小姐的保護。
保護…
林溪下意識摸了摸著藏在枕下的那片碎瓷。
究竟是保護,還是看守?
那個地下室男人的控訴,女傭無意中透露的信息,以及江沉此刻明顯加強的戒備…
所有這些,都指向一個結論:
這座莊園埋藏著巨大的秘密,或者說江沉埋藏著巨大的秘密。
而她自己,似乎正處於這個秘密的核心。
她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能打破目前信息壁壘,能試探出江沉真實意圖的機會。
…
城市的另一端,“木幫”指揮中心。
麵具男人凝視著麵前的屏幕。
“老大,計劃已準備就緒!”
“目標鎖定沉江集團下利潤最高的兩家地下賭場和一家夜總會,保證能造成足夠大的動靜,引動至少三位元老向江沉施壓。”手下恭敬彙報。
“不夠。”男人的聲音透過麵具,冰冷又模糊,“江沉可能會派手下處理,我要讓他親自離開莊園。”
他在桌麵上敲了幾下,扔出另一份檔案。
“把我們得到的,關於江沉父親陳景山可能還活著,並且就被藏在莊園某處的線索,通過第三方向警方匿名舉報。
注意,線索要模糊,但足夠引起警方高層的興趣,讓他們不得不找江沉談談心。”
手下微微一怔:“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讓他把陳景山轉移,或者…”
男人沒有抬頭,甚至連姿勢都沒有變一下。
他幾乎是從鼻腔裡發出一個音節:“嗯?”
聲音透過麵具,聽不出喜怒。
但那手下卻瞬間如墜冰窖,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他猛地想起這個男人是如何憑空出現,在短短時間內將他們這些原本隸屬於不同勢力、彼此不服的亡命之徒整合起來。
此刻,那熟悉的壓迫感再次降臨。
手下膝蓋一軟,聲音帶著顫抖:
“屬…屬下失言!老大算無遺策,是屬下愚鈍,沒領會深意!屬下這就去督促他們做好準備,絕不敢再有絲毫懈怠!”
他低著頭,不敢去看那道黑色的背影。
幾秒後,男人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穩,不帶一絲波瀾:
“去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