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曾經和司明說過,‘你已是無瑕之軀’。而在祂說出那句話時,若是大黑佛母有能耐在一旁竊聽,那麼這便是司明的計劃最接近落空的那一瞬間。
很可惜,大黑佛母沒那個能力。
而司明所謂的‘無瑕之軀’,也理所當然的不是他的強化配置已然無漏無缺。
菩薩指的,不是力量構架。
菩薩指的,就是單純的力量!
因為司明在整個天神隊中最強,最無可匹敵的那一領域。其實並不是他那還隻吸收了一點點的死亡神性,也不是他那隻開發了一絲絲的黑夜鬥氣——不,他最強的一點,其實在於他那遠超同盟六維屬性!
全屬性,一千點。
在平均強化隻有B級的天神隊中,他以外的次強者,其最突出的屬性,也隻是勉強觸碰到他六維之一的二分之一。而在輪回世界之中,倍率再高的技能,其所能發揮出的威力,往往也將取決於輪回者本身的基礎屬性!
第二階的基因鎖已經開啟。
司明已然發現,隻有自己,在解開第二階的基因鎖時,才能夠,才需要如此肆意地擴展自身身軀。因為他在全力以赴時所擁有的力量實在是太過龐大,以至於必須要大幅度地拓增自己的體格,才能夠有效地打出所有的力。
高達四米的雄壯巨人,因此而屹立於大地之上。那能夠隨著肉體變更而自主延伸的生化納米服,如今像是一層緊身衣一般繃緊。身負八臂的佛母真身,在如今的司明麵前竟是如同一隻侏儒一般矮小,而下一刻,已然從特大劍降格為單手劍的罪業大劍,便猛地刺入了佛母真身的胸膛!
‘轟——!!’漆黑的火焰,驟然迸發。劍刃和青銅的摩擦刺耳銳利,然而其被穿透的過程,卻利落的宛若用長釘貫穿橡皮一樣。
邪爆。
空氣,猛地炸開。
迸射而出的漆黑火焰,直接在佛母真身背後的土地上鑿出一道上百米長的光滑溝槽。那原本被蟲群觸手所分割的戰場,竟也在這一刻被貫穿了三分之二!
他的同伴們猛地扭過頭看向他,有些人興奮,有些人驚訝。而無論如何,這都是他們第一次見識到司明的力量。
那從來不需要使用的,近戰格鬥的力量。
佛母的真身發出尖銳的咆哮,八支臂膀上所抓住的供物,所維持的手印,皆在這一刻儘數鬆開。牙齒,頭發,耳朵,頭顱,所有的零碎儘數跌落地麵,而那八支青銅的臂膀,便朝著司明的身上砸下。
那是極其強勁的拳頭,佛母揮出的每一拳,每一掌,都在空氣中撕裂出大片渾濁的白色音障。然而這樣迅疾的攻勢,它的敵人卻不避,也不擋。
那就像是一堵牆,黑色的牆。
那就像是一座山,不朽的山。
風暴衝刷撞擊在山巒之上,最終的結果,也就是卷起些許塵沙。而當佛母真身的最後一拳砸散那被掀起的塵土之時,它敵人的模樣,便也再度顯現於它的前方。
一個淺淺的拳印,正在黑色的納米纖維上慢慢淡化。柔韌的黃昏色氣層纏繞其間,沒有一點外損或者內傷。
它的敵人裂開了嘴——那漆黑的頭盔再也束縛不住那本應俊秀的麵龐。堅韌的肌肉相互絞合聯結,不像是人,也不像是怪物。然而在佛母真身所聯結的另一重意識中,它卻從中嗅出了死的恐怖。
“不痛不癢啊。”
握劍的手,鬆開。握緊的拳頭,抬起。
佛母真身的頭顱,連同頭顱上的紅布,一起炸裂成為粉末。
尖銳的慘叫聲響了起來。
那慘叫的聲音中充斥著某種輪回者熟悉的味道。
龐大的詛咒氣息從佛母真身的頭顱斷口中向著外側迸發,像是活物一般張牙舞爪,向著四麵八方奮力撕咬。然而它們最想要撕碎,最想要毀滅的目標,卻始終沒有任何動搖。
它們的撕咬軟弱無力。
它們的掙紮隻是笑話。
而最終,徒勞無功的它們重新聚合,便從那濃鬱的詛咒黒霧之中,顯露出了那張輪回者們所知曉的麵貌。
李若男的麵貌。
它滿臉驚恐,幾近發狂,而在它說出任何一個字之前。它的所有情緒,便都變轉成為了歇斯底裡的絕望。
“你要做什麼……不,不!你不能這麼做!佛母……佛母!”
“不要拋棄我!”
罪業烈火,熾烈燃燒。而司明那磨盤一般的大手,已然捏住了它那黒霧所化的麵龐。
青銅的佛像猛地劇烈抽搐起來,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內部蠕動,掙紮,甚至就連那黒霧所構成的李若男,也都有著被切割拋棄的跡象。
然而司明的手腕上,那楊柳枝所化的手環,卻已然化作鎖鏈將佛像纏繞。
邪祟固然不死不滅——但不死不滅的前提,是它沒有和朝生暮死的人類相連。大黑佛母能夠擁有如此主觀能動性,能夠引發如此規模的浩劫,全都是因為它在六年前和李若男建立了聯結。雖然這份聯結直到李若男將它的女兒朵朵,也就是陳樂瞳作為祭品獻上後才完全發揮功效。但這並不妨礙這成為了它的致命弱點。
那麼現在,該是償還的時候了。
“喚醒。”自司明唇中,吐出低語。
這既是宣判,也是行刑。
晦暗的火焰隨即暴起。
…………………………
李若男猛地打了一個冷顫。
它睜開眼睛,眼前卻是一片陌生的土地。四周都是伸手難見五指的濃鬱白霧,而那群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可能是機密特種部隊的修行人,以及那個漆黑高大的恐怖殺神,卻已然儘數不見蹤影。
是夢嗎?
是,是了!一定是夢。是佛母考驗信徒的夢……世界上哪來那麼多奇奇怪怪的修行高人,這一切就完全不合理!
它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然後又猛地直起腰。雙手反向合十,擺出代表獻祭的詛咒儀式手印,眼眸微垂,發出虔誠的祈禱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