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調我去掃馬路?啊?!我是乾部編製!正兒八經的國家乾部!”
“你讓我去拿掃帚?去掏垃圾桶?”
“你們人事股腦子進水了還是被驢踢了?!”
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歐陽江臉上。
要在平時,麵對這位背景深厚的“衙內”,歐陽江早就賠著小心,甚至可能額頭冒汗了。
但今天,他異常平靜。
他微微後仰,避開飛濺的口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裡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
“乾部編製?”歐陽江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像一塊冰砸在地板上,“市委李書記上個月還親自帶著四套班子領導上街清掃‘文明示範路’。”
“去年迎檢,全縣領導乾部上街大掃除,宣傳欄照片還沒撤。”
“領導們都‘掃得’,你劉建東就‘掃不得’?清潔城市,人人有責,這工作很丟人嗎?”
這冷靜到近乎刻薄的反問,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劉建東熊熊燃燒的怒火上。
他猛地一噎,整個人僵住了,瞪大眼睛死死盯著歐陽江,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歐陽江?
這個平時見了他總是帶著幾分討好笑容、說話都小心翼翼的人事股長?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硬氣?
這麼…反天了?!
敢用這種語氣說話?!
短暫的錯愕之後,是更猛烈的羞憤和暴怒。
劉建東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他感覺自己的權威和尊嚴被眼前這個小股長踩在地上狠狠摩擦。
他猛地將手中的調令狠狠撕扯!
“嗤啦——嗤啦——”
脆弱的紙張在他手中瞬間變成紛飛的碎片,如同他此刻崩塌的世界觀。
“少給我扯那些官麵文章!”他狠狠地將碎紙砸向地麵,白色的紙屑雪花般飄落。
“好!好你個歐陽江!你等著!”
劉建東喘著粗氣,手指顫抖地指著歐陽江的鼻子,“我舅他知道嗎?這個狗屁決定,經過我舅同意了嗎?啊?!”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將最後的底牌和依仗重重摔出,試圖用吳天放的威名壓垮眼前這個突然變得陌生的對手。
當劉建東吼出“我舅”時,然而,歐陽江的反應再次出人意料。
他不僅沒有一絲慌亂,反而微微挑了一下眉毛,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那是一種近乎嘲諷的神情。
“你舅?”歐陽江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的茫然,清晰地在寂靜的辦公室裡回蕩,“你舅是誰?”
那刻意放慢的、吐字清晰的輕蔑反問,讓劉建東徹底懵了,大腦一片空白。
……他像被點了穴一樣,直愣愣地看著歐陽江,仿佛聽不懂這句簡單的問話。
幾秒鐘的絕對死寂,隻有他粗重的喘息聲。
半晌,他才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聲音,帶著被羞辱後的狂怒和難以置信:
“他是誰?!你問我他是誰?!”
“歐陽江!你他媽的跟我裝什麼糊塗?!”
“睜開你的狗耳朵給我聽清楚了!我舅!是吳天放!住建局局長吳天放!”
他幾乎是咆哮著吼出吳天放的名字,每一個字都像重錘,試圖砸開歐陽江的“裝傻充愣”。
隨之,劉建東又叫囂著加了一句,“你歐陽江吃錯了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