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條通往下山的路徑被粗紅筆重點圈出。
他臉上的線條繃得比平時更緊,眼底沉澱著連日操勞的疲憊,但也蘊著一種獵手鎖定目標般的銳利。
“情況大家都清楚了,”穀莊的聲音不高,卻帶著某種金屬般的質感,在空曠的房間裡激起回響,打破沉寂,“殿宇修繕那邊,一切按部就班,進展順利。”
“我們不必天天盯著了。”
他話鋒一轉,目光掃過坐在對麵的林方政和稍側位置的鄂建設,那眼神如鷹隼掠過水麵:“明麵上的賬,查了三天三夜,每一筆進出記錄、每一張收據票根,翻來覆去,賬目本身,乾淨!平!整!”
他每個字都咬得很重,像是在咀嚼某種不可名狀的堅硬食物,“乾淨得像剛用砂紙打磨過的桌麵,平得如同被壓路機碾過的路麵,一絲多餘的凸起都沒有。”
林方政聞言,眉頭早已擰成一個深深的結。
他下意識地拿起麵前的搪瓷茶杯,舉到嘴邊才想起水已冰涼,又無奈地放下。
他抬眼看向穀莊,眼神裡既有對賬目“完美”的疑慮,也有對後續方向的探尋。
“但是!”穀莊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穿透迷霧的力道,“這隻是水麵的情況!”
“水麵之下呢?暗流洶湧!”
“這潭死水下麵的淤泥爛沙裡,藏著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我們心知肚明!”
他猛地一拍桌麵,桌角堆著的一疊紙頁被震得簌簌作響。
穀莊的視線仿佛能穿透房梁,直指東妙所在的後院精舍方向:“智遠方丈剛上任,這新方丈的位置還沒坐熱乎呢。”
“東妙和他那一夥人,哪一個不是攥著滿手醃臢事的?他們能甘心?能坐以待斃?”
他斬釘截鐵,字字如同釘錘砸入人心:“不能!狗急了還跳牆!”
“稍微有點風吹草動,比如我們動作大了一點,或者他們發現我們咬住了尾巴的尖兒。”
“這幫人絕對會狗急跳牆,第一選擇就是策劃跑路!夾帶私逃!”
“絕不能讓他們踏出寺門半步!”
“所以,”穀莊的目光銳利如刀,精準地投向負責安全保衛工作的林方政,“寺門安保必須立刻升級!”
“不僅要寺裡的僧人繼續輪值,我們工作組全體人員也要參與進去!”
他強調,“每一班崗哨,在原本僧人的基礎上,必須確保至少有一名我們工作組的人手!”
林方政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接口,聲音沉穩有力:“明白!排班表由我來負責製定。”
“今天下午就出初稿,最遲晚飯前確認發布,保證銜接無誤。”
“很好,”穀莊頷首,補充道,“關鍵崗位值守,得從源頭起示範!”
“排班的原則,領導先上!以身作則。”
話音未落,一旁的鄂建設微微挺直了脊背。
他聲音洪亮地搶過話頭,顯得格外突出:“穀局指示非常到位!就應該這樣!”
“領導帶頭!”
“我看,就從今天開始!”
“今天這個晚班,就由我鄂建設來值頭一班!辛苦一點,守好這寺門關!”
“明天林局坐鎮!”鄂建設語速很快,仿佛早已打好腹稿,“後天,當然,就辛苦穀局您親自壓軸了!”
“這樣循環下去,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