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寧根本不吃他這一套。
他冷冷道:“是啊,趙局長的山莊底下藏著這麼一條隨時要人命的‘斷魂路’,我能不來嗎?!”
他轉頭對著有些顫抖的陳鈺,怒火中燒。
他猛地一指那暴露在雨水中的劣質路基和猙獰的滑坡缺口:“陳鈺,你給我解釋清楚!”
“林業局號稱撥付的苗木補助款是不是挪用到這兒了?!”
“去年退耕還林專項資金撥了八百萬,到哪去了?”
“植樹補苗的話,會這麼容易山體滑坡?”
陳鈺瞠目結舌。
說罷,江昭寧又冷眼對趙大通道:“交通局那三千七百萬裡有多少進了你的聽鬆苑?!”
“這條省、市、縣三級資金堆起來的‘康莊大道’,它裡麵到底塞了多少你的私貨?!”
趙大勇被這一連串刀子般的質問刺得渾身發顫,額頭上的汗水瞬間和雨水混在一起往下淌。
他強行辯解:“冤枉!我是冤枉!書記!我對黨忠誠,工作兢兢業業…”
“冤枉?!”不等他說完,被老張踩在泥水裡的吳輝突然掙紮著抬起頭,臉上充滿了被拋棄的怨毒和絕望。
他剛才親耳聽到了趙大勇要把責任全推到他頭上的厲喝!
生死關頭又被踩踏製伏,強烈的恐懼和背叛感讓他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姓趙的!你他媽少裝好人!”吳輝用儘力氣嘶吼著,泥漿嗆得他直咳嗽,“不是你讓我們守在這兒!”
“不準任何人靠近看這“聽鬆苑”…尤其是記者和上麵來人?!”
“不是你妹夫說這路修得草包一點才能省下錢蓋你的行宮?!”
“上個月才在山莊裡分錢喝酒,現在就想讓老子當替死鬼?!”
“門都沒有!”求生欲讓他爆發出最後的力氣,瘋狂地指證。
“你…你血口噴人!”趙大勇驚駭欲絕,指著吳輝的手指劇烈顫抖。
“血口噴人?!你問問姓劉的工頭!你問問金三!他們知道!”吳輝瘋狂地嘶喊,指向彆墅方向,“證據!賬本!就在你三樓書房的保險櫃裡!”
“你敢開給大家看嗎?!”
這話一出,如同晴天霹靂!
不僅趙大勇瞬間麵無人色,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連江昭寧和林夕眼中都爆發出淩厲的精光!
保險櫃裡的賬本?
如果能拿到,這將是摧毀腐敗堡壘的致命一擊!
“江…江書記!彆聽他胡說!他是個瘋子!”
“他在報複我!他有前科…”趙大勇語無倫次地喊著,試圖挽回。
然而一切都晚了。
吳輝反撲的指證,加上魏長福未說完的悲憤控訴,還有眼前這觸目驚心的劣質工程和豪華山莊的對比,已經構成了鐵一般的事實鏈!
這已不僅僅是一條質量問題。
而是一張龐大貪腐網絡的核心證據!
江昭寧深吸了一口冰涼的、帶著泥腥味的風雨空氣。
他看向麵如死灰的趙大勇,又看向掙紮著還想吐出更多內幕的吳輝,最後目光落在林夕手中那個持續錄音的手機上。
“夠了!”江昭寧的聲音並不高亢,卻如同定海神針般壓過一切混亂風雨。“老張,看住這些人!”
“林夕,保護好錄音證據!”
他的目光如炬,掃向身後縣城的黑暗:“不是覺得東山的天是黑是漏的嗎?不是覺得背後有傘有人撐腰嗎?”
他猛地回頭,眼神穿透雨簾,仿佛要刺破山頂那個豪華牢籠,聲音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所有人耳畔:“好!今晚,就從這個山莊開始!”
“就從這個賬本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