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江昭寧來了!就算渾身是血,也要把這東山縣的天,捅出個窟窿來!”
“看看這漏雨的背後,到底藏了多少妖魔鬼怪!”
遠處山道上驟然爆開一片旋轉的紅藍光芒,如同撕裂陰霾的閃電。
三輛警車碾著泥濘咆哮而至,戛然而止。
金山派出所長韓立國第一個衝下車,警服肩章在雨水中泛出冷硬的光澤。
他甚至顧不上撐傘,深一腳淺一腳地奔到江昭寧麵前,喘出的白氣在雨中翻卷:“江書記,我們來遲了,請您處分!”
發梢不斷滴落的水珠沿著緊繃的臉頰滑下,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冷汗。
“不遲!”江昭寧的聲音斬開風雨,他抬手直指那扇朱紅大門,“來得正好!”
雨水順著他的指尖淌下,在空中劃出一道決絕的弧線。
魏長福下意識後退半步,看見這位一路上溫文爾雅的書記眼中迸出刀鋒般的厲色——那是一種長期壓抑後終於爆發的力量。
“韓立國同誌!”江昭寧的喝聲震得空氣發顫,“集合你的人馬!立刻清查‘聽鬆苑"!”
“封鎖所有出入口!任何人不得轉移銷毀任何物品!”
"是!"韓立國猛地挺直腰板,轉身時警用雨衣在空中甩出響亮的水花。
他對著對講機嘶吼的瞬間,二十餘名警員已如離弦之箭撲出。
"一組控製前門!二組堵死後山通道!三組跟我來!"
皮靴踏碎水窪的聲響如同戰鼓。
警察們的身影在雨幕中化作一道道藍色閃電,迅速對豪宅形成合圍之勢。
有人扛著破門錘衝向朱漆大門。
有人持警戒線瞬間圈定封鎖區。
訓練有素的行動讓原本氣派的“聽鬆苑”轉眼成了鐵桶中的孤島。
高牆內突然傳來犬吠和慌亂的腳步聲。
門樓頂端的霓虹燈牌仍在不知所謂地閃爍,將警員們的身影映成流動的赤色。
韓立國一把推開試圖上前詢問的保安,染著泥漿的靴底重重踏上門前雕花石階:“公安辦案!”
“所有人原地站好!”
驚雷炸響,紫電照亮了屋簷下金色貔貅猙獰的臉。
風雨仍在咆哮,但比風雨更烈的,是這柄終於出鞘的雷霆之劍。
警員們如潮水般湧入內院。
東廂房雕花木門被猛地撞開,一股混雜著煙酒和汗臭的熱浪撲麵而來——隻見百餘平的房間內,竟密密麻麻擠著二三十人圍著兩張賭台。
綠色絨布賭桌上散落著成遝的百元大鈔和籌碼,骰子在瓷碗裡打著轉還沒停穩。
“不許動!雙手抱頭!”
此起彼伏的喝令聲中,一個穿著絲綢衫的胖子慌忙將手機塞進沙發縫,卻被眼尖的民警一把揪出。
有個穿著高跟鞋的女人試圖將鑽戒滑進地毯褶皺,立即被厲聲製止。
角落裡,幾個穿著工裝的農民模樣的賭徒瑟瑟發抖,手裡還捏著皺巴巴的五十元紙幣。
最令人心驚的是西側耳房:整麵牆被改造成博彩投注屏,實時顯示著境外賭場訊息,茶幾上散落著七八本記賬簿。
韓立國隨手翻開一頁,最新記錄赫然寫著“趙局分紅叁萬伍仟元、陳局分紅兩萬肆仟元”,落款日期正是昨日。
雨水猛烈敲打著琉璃瓦,仿佛在為這場荒唐盛宴奏響喪鐘。